看着小家伙疲惫的小脸,颜殊眸光一片温软。
下一瞬。
她却是突的起身抬臂,一个手刀砍在他脑后。
小六彻底的睡了过去。
颜殊把斩渊收起来,翻身下床,在屋中一阵翻找。
找到个火折子,应是熬药引火用的,她还在角落柜子里找到一捆麻绳,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颜殊全都收起来。
而后无声无息离开房间。
屋外一片寂静。
只偶有几只秋蝉趴在树干上啼鸣。
她出了院落,避开轮流巡逻的侍卫,一路往东而行。
东院是孙朝祥的居所,书房也在东院,那也是她的目的地。
此时东院灯火早歇。
书房也无灯光。
只是越靠近东院,巡逻的守卫更多,足见孙朝祥对此地的看重。
颜殊一直躲在暗处,直到两班侍卫换岗的空隙,趁着无人注意,自墙边死角进了院落,打开书房的门,一个闪身而入。
呼~
掩上房门她轻吁了口气,立马蹲下身体,把绑在绣鞋上的布取下来,折好后放进了袖拢之中。
借着月光隐约可见,书房的大致摆设,红木书桌太师椅,桌面上还放着文房四宝,和许多叠起来的公文。
三面墙上都挂着山水画,浓墨书香四溢。有名师大家手笔,也有孙朝祥自己舞文弄墨,难登大雅之堂的拙劣之作。
八宝塔阁上,则摆放着许多赏玩珍品,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红木大书架。
书架宽三丈,高九尺有余,她踮起脚都够不到最顶上。
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书册。
文官总爱说武将是粗鄙莽夫,也有那么一些武将,尤爱舞文弄墨。
俗称:装斯文。
孙朝祥显然是其中之一。
颜殊站在书架前第五层,数到右手边第五格时,把里面的书拿出来,而后伸手进去,很快摸到一块凸起。
她用力往下一按。
吧嗒!
一道轻弹声响。
那书架后的墙壁,竟是自动弹开,露出一个暗格。
她摸索着,把暗格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抱着东西蹲去书桌底下,借着桌面铺的绸布遮挡,吹燃了火折子。
暗格里放着三本账册,还有六封信,信上还有火漆,红封上有落款。
看着那几个名字。
颜殊笑了。
东西到手,得赶紧离开才是,否则被发现就糟了。
颜殊确认后迅速灭了火折子,把账册和信都塞进怀里,又将书册放回原位。
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条细缝。
换岗后前院守卫依旧来回巡视,想从前面出去是不可能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
颜殊眼眸一转,行至雕花窗畔,轻轻打开窗子,从窗格钻了出去。
窗外是片水塘,约七八丈宽,水塘的对面,有棵海碗大的枣树。
爬上枣树就能翻墙过去,再从那里直接离开,不易被人发现。
颜殊拿出斩渊,却并未将其拔出,而是把麻绳分股,圈圈缠绕其上,而后打了个结,再用力往对面一甩。
哧的一声轻响。
斩渊精准飞到对面,枣树的枝杈间,被枝杈牢牢卡住。
颜殊拽着麻绳借力荡了过去,爬上枣树把斩渊收起来,而后从那墙头纵身往下一跃,消失在东院。
至始至终那些守卫都未查觉。
只是因着这翻动作实在太大,经过三天休养才压下的血气,再次上窜。
为了不留下痕迹,颜殊及时捂嘴,全部强吞了回去。
怕被人发现,她也不敢咳出来,从地上狼狈站起,顺着原路返回。
桃院。
院中并无异常,房门依旧紧闭,她夹在门闩上的发丝也还在。
屋中的油灯也还亮着。
小六依旧还趴在床边睡的很熟。
颜殊把临时借来的火折子和麻绳,全都物归原位,整理好衣裙,把裹鞋的布取下来。
鞋底也依然干净如初。
正盘算着,该把找到的账册和信,藏在什么地方最安全。
身后隐有冷风吹来。
她蓦地转头。
房门依然闭合,屋中却是多出来一道轩郎高挺的身影。
看清男人那张俊逸的脸庞,颜殊眼中的戒备瞬间退去。
只是眼中难掩诧异:“白副将,你不会,一直都跟着我吧?”
“……”
白宸定定凝视她许久,眸光复杂难言:“颜殊,你到底是谁?”
颜殊闻言笑了:“我是谁,白副将调查的难道还不够清楚?”
白宸不语。
他的确调查过她,而他查到关于她的事,没有任何可疑。
然则……
原本重伤昏迷的人,竟在深夜忽然醒来,还溜进将军府书房盗窃。
盗的还是账册和书信,有可能是他此行,来鬼域要找的东西。
沉默许久。
白宸才再次掀唇开口:“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城门口杀人是故意的,入鹿园擂比也是故意的……”
“受伤是故意的,你的面具也是你故意让阮家父子揭开,甚至我们初见时你说那些话,也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为的就是能成功混入将军府,是不是?”白宸气息有些不稳,心中更有种,被欺骗利用的愤怒。
这几日他天天都在想,哪怕真的和齐通杠上结仇,他也该果断的杀了阮世成父子,绝了这两个祸患。
若非实在担心,忍不住今晚夜探将军府,他也不会知道她竟然……
颜殊却是面色未变,直接开口承认所有:“不错,我所做,的确是为入将军府,拿到这些东西。”
白宸听她承认,呼吸微滞:“你为何这么做,你又是谁的人,奉了谁的令?”
颜殊笑笑回道:“白副将误会了,我不是谁的人,也没奉谁的令。不过是想这么做,就做了而已。”
“你想这么做?可是为何?”白宸彻底怔住。
他以为她是别人在鬼域收买的暗桩。
此举是奉命而为。
却不想她竟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