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园。
阮世成到时,黄崎正在账房里,清算前日的赌局账目。
听闻禀报他沉了沉眉眼,放下账册去了正厅。
木青出来正好看到这幕,奇怪的问常三:“常三大哥,发生什么事了,黄掌事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常三叹了口气道:“是巡查队的人来了,说有事要见掌事。”
“你可能不知道,巡查队和我们鹿园,关系本来就不好。”
“因着小殊的事儿,更是结了仇,他们来肯定没好事,依我看指定又是来挑刺儿找麻烦的……”
“哎,木青,你拿着空碗,不是要去厨房么,你怎么……”
木青听完那话脸色大变,脑子更是嗡嗡直响,端着碗便又跑回房间。
留下常三站在原地奇怪的直挠头。
屋子里。
颜殊见木青去而复返,神色慌张,蹙眉问:“木青,怎么了?”
木青关上房门,疾步跑到床前:“殊哥哥,巡查队的人来了。”
“他们肯定是来抓你的,快点,我搀着你,我们赶紧逃。”
说着就要拉颜殊起来。
颜殊反手将她摁住,沉声道:“你别急,慢慢说,来的人是谁?”
木青怆惶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常三说,来的是巡查队的人,说有要事要见黄掌事,黄掌事这会儿已经出去了……”
颜殊眸光微闪:“所以,他们未必是来找我的。”
木青依旧担忧难掩:“万一他们真是来抓你的呢?”
“殊哥哥,你还是听我的先躲躲吧,被他们抓到可就糟了。”
“逃又能逃到哪儿去?你别乱了分寸,听我说,你先去前面打听清楚他们来做什么,到时我自有主意。”颜殊思索片刻道。
木青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自己小心些。”颜殊叮嘱了一句。
“嗯。”
木青用力点了点头,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走了。
她刚走没多久,颜殊也翻身下床,离开了房间。
***
前厅。
黄崎出来便看到阮世成一个人坐在桌边,身旁放着泡好的茶水。
“不知今儿刮的什么风,竟把阮大人也刮来我们鹿园。”
黄崎嘴上喊着阮大人,话说的半点不客气,人也径自走到主位坐下。
两人的主子不对付,他们各为其主,自然也不会对眼。
且他向来都看不上阮家父子。
仗着女人裙裾苟活的男人,一朝得势却横行霸道,眼睛长在头顶上。
丧尽天良的事儿,阮家父子这些年,干的多了去了。
阮世成只当没听到那话,拱手客气的道:“黄掌事,我今日来鹿园,是想见见前日打擂的人。”
黄崎抚须笑道:“阮大人,你这话说笑了,他现在是我鹿园的人,又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黄掌事……”阮世成还想再说。
黄崎冷声打断道:“阮大人,他和你们巡查队的恩怨我知道。”
“但我希望阮大人弄清楚,他如今在鹿园打擂,就是我鹿园的人。”
“在擂比结束之前,我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对他出手。”
“你们要真想找他报仇,那就等一个月后他离开鹿园。”
“到时不管你杀了他也好,剐了他也罢,我鹿园绝不插手。”
阮世成被怼的,连笑都再维持不住:“黄掌事误会了,我见他并非心存记恨想报仇,而是我怀疑他……”
“他有可能,是我十三年前,意外丢失的女儿。”
声音颤抖的厉害,眼里还泛着泪花,阮世成满脸悲痛之色。
“小殊是男子,怎么可能是你女儿?”黄崎一怔,本能的 反驳,脑中却是浮现军医医治时,木青一再过激阻拦的画面。
“是与不是见过就知,我这儿有她的画像,我……”
阮世成抹了泪,伸手入袖去掏,哪知袖里空空,只掏了个寂寞。
黄崎直勾勾盯着他:“既有画像,阮大人为何不拿出来与我看?”
“这,我的确带着画像,可能是路上不小心掉了……”
阮世成尴尬的放下袖子:“但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还请黄掌事通融,让我见她一面。”
“找女儿却把画像弄丢,试问哪个父亲,会如此心大?”
黄崎毫不留情的拆穿:“我说了,小殊是男子,他不可能是你女儿。”
“阮大人还是请吧,别再拿话来蒙我了,我是不可能让你见他的。”
阮世成气得差点吐血:“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回去取画像。”
“黄掌事,我真的只想见一面,你也可以跟着,我保证不会为难他……”
“当着本副将的面,你想为难谁?”厅外响起一道沉声怒喝,穿着银甲的白宸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白副将。”
“见过白副将。”
阮世成面色一变,起身拱手,和黄崎一同跟白宸见礼。
他神情谦卑,谄媚的讪笑:“白副将误会了,我来只为寻我十三年前意外丢失的女儿,并非想为难谁。”
“本副将听说了,你们父子打着寻女儿的幌子,抓了不少年幼女子,送进万花楼给里面的老鸨调教。”
白宸行至他面前,垂眸睨着阮世成,满眼嘲弄:“你寻女儿自去外面寻,竟寻到我头上。妄想以此卑鄙伎俩,把我的人带走,真当本副将怕了他齐通不成?”
“小人不敢。”
阮世成脸色一白,扑通跪地喊冤:“白副将,小人句句实言,真的只为寻女而来,还请白副将明查。”
“阮世成,你若再不走,本副将不介意,现在就砍了你。”
白宸锵一声拔出佩剑,低沉的声音染上几许杀意。
别人叫他一声阮大人,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说到底阮世成也只是个罪奴,就算他现在杀了他,阮世成也是白死。
没人能拿他白宸如何。
“白副将息怒,小人知罪,小人这就走,这就走……”阮世成爬起来,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黄掌事见状直摇头,齐通为人心胸狭隘,又阴险狠毒。
阮世成更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
全都是蛇鼠一窝。
回神黄崎朝白宸拱手道谢:“多谢白副将,若非您及时转回,今日我想将他撵出去,恐怕也是不易。”
“无妨。”
白宸收回眼神,敛眉看着他道:“齐通那个人睚眦必报,为报仇他再下流的手段都能使得出。”
“这次想将人骗出去,下次还指不定耍什么阴招,将军令我照顾颜殊,我自是得上心些。”
“以防再生出什么意外,我会派一队人过来保护他。”
“以后若阮家人敢再来捣乱,黄掌事不必客气,直接将人赶出去,出了事本副将自会一力承担。”
黄掌事连连拱手道谢:“我替小殊,多谢白副将照拂之恩。”
“他是我的人,我帮他,本就天经地义。”白宸扔下一句走了。
黄掌事站在厅里却还愣愣的。
为了小殊,不惜和齐通撕破脸,强硬的杠上了?
这护的好像有些过头了。
难道小殊她……
因为想的太过入神,他也没发现墙角处那抹,一闪而逝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