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鳄王的扑击迅若雷霆,庞大的身躯在泥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腥风扑面。
林烬却不退反进,身形微微一侧,如同风中柳絮,巧妙地避开了鳄王正面最凶猛的噬咬。同时,他右手五指张开,五道凝练如实质的赤金色火线自指尖激射而出,并非攻向鳄王最坚硬的头部骨板,而是精准地射向它脖颈下方一道较浅的旧伤,以及四肢关节连接处!
这是他在刚才观察时发现的弱点。
嗤嗤嗤!
火线入肉,发出灼烧的声响。鳄王吃痛,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咆哮,粗壮的尾巴带着呼啸的风声,拦腰横扫而来!
林烬早有预料,脚下火光一闪,施展“火云步”,身形瞬间横移三丈,不仅避开了尾击,更是绕到了鳄王侧后方——那里正是那道几乎开膛的腹部剑伤所在!
“就是现在!”
林烬眼神一厉,左手掐诀,右手并指,指尖一点极度凝练、近乎纯白的炽光骤然亮起,带着寂灭万物的气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点向鳄王腹部的巨大伤口深处!
“寂灭指!”
纯白炽光没入伤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吼嗷——!!!”
腐骨鳄王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痉挛、抽搐!伤口处并未爆炸,但那纯白的寂灭之力却如同最霸道的毒药,瞬间侵入了它的脏腑、骨髓,疯狂破坏着它的一切生机!它背上的暗金色骨刺光芒乱闪,头颅上的蓝色骨凸也剧烈震颤,试图调动妖力抵抗,但那寂灭之力如同跗骨之蛆,难以驱散。
鳄王彻底疯狂了,不顾一切地翻滚、冲撞,将周围的灌木、岩石碾得粉碎,墨绿色的毒液和暗红的血液四处喷洒,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林烬早已抽身后退,落在一块较高的岩石上,冷静地注视着垂死挣扎的鳄王。方才那一指,凝聚了他目前能操控的寂灭火种大半威力,趁其重伤,直攻要害,效果出奇的好。但这鳄王生命力之顽强也超乎预料,四阶妖兽,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他并未急于上前补刀,而是默默调息,恢复着消耗的丹元,同时警惕着鳄王可能临死的反扑,以及周围可能被动静引来的其他东西。
阿乐躲在更远处的巨石后,屏息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手心全是冷汗。
鳄王的挣扎持续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动作才渐渐迟缓下来,最终轰然倒地,只有腹部微微起伏,浑浊的黄眼死死盯着林烬,充满了不甘与怨毒,但光芒正迅速黯淡。
林烬确认其生机已如风中残烛,这才缓步上前。为避免意外,他再次弹出几点火星,精准地没入鳄王相对脆弱的眼窝和口腔。
鳄王身躯最后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林烬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处理战利品。他先是将鳄王庞大的尸体收入一个得自黑煞刺杀手的中型储物袋(此袋空间颇大,足以装下),准备日后有时间再慢慢分解材料。四阶妖兽浑身是宝,皮、骨、筋、牙、毒腺皆有用处,尤其这头还是鳄王。
然后,他小心地剖开鳄王头颅,取下了那块拳头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通体幽蓝、触手冰凉且隐隐有能量波动的骨凸——鳄王珠雏形。此物入手沉重,内部仿佛有液体流转,散发着精纯而阴寒的妖力与混合毒素,果然是件难得的宝贝。
“可惜,尚未完全成熟,若是达到五阶,真正凝成‘幽蓝毒珠’,价值还要翻上数倍。”林烬略感遗憾,但还是小心地将其封入一个特制的玉盒,贴上封禁符箓,收好。
做完这些,他才看向地上那七八具修士的尸体。略一检查,从他们身上搜出一些灵石、丹药、符箓以及身份令牌。令牌显示,他们来自一个名为“墨鳞庄”的小型修真家族,庄址似乎在黑沼泽外围数百里处。
“墨鳞庄……没听说过。看他们装备和修为,像是来此历练或寻找某种特定资源,结果遭遇不测。”林烬摇了摇头,将有用的东西收起,其余不值钱的则未动。他并非嗜杀掠夺之人,但修仙界资源宝贵,无主之物,取了也就取了。
最后,他在那锦衣头领的储物袋中,发现了一枚古朴的青铜钥匙和半张残破的兽皮地图。钥匙样式奇特,非近代之物。地图则绘制着黑沼泽部分区域,其中一处用朱砂标记,旁边有模糊小字:“古沼村……祭坛……疑似古修遗藏……”
“古沼村?”林烬心中一动。之前从被献祭村民残魂那里获得的手绘地图,似乎也指向一个类似名称的地点。难道就是这里?
他仔细对比两张地图(残魂所赠为粗糙示意图),发现标记的区域大致吻合,都在他们现在所处位置的西北方向,不算太远。
“正好,烬天令的指引也在那个方向。”林烬收起钥匙和残图,心中有了计较。这“古沼村”遗迹,或许值得一探。
他唤来阿乐,将情况简单说明。
“前辈,我们要去那个村子吗?”阿乐有些忐忑,这一路险象环生,他对“遗迹”、“古村”这类地方本能地感到不安。
“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关于此地、关于瘟灵教,甚至关于烬天盟的线索。”林烬目光投向西北方,“不过,需更加小心。”
两人稍作休整,服下丹药恢复状态后,便朝着地图指示的古沼村方向前行。
接下来的路途相对平缓,虽然依旧是沼泽地貌,但毒瘴稀薄,妖兽踪迹也少了许多,仿佛这片区域被某种力量“清理”过。地上偶尔能看到残破的石板路痕迹,以及半埋在泥沼中的、雕刻着简单纹路的石墩,证明很久以前,这里确实曾有人类聚居。
走了约一个时辰,前方雾气渐开,一片规模不小的废墟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片倚靠着一段不高石坡建立的村落遗迹。大部分建筑早已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被厚厚的墨绿色苔藓和藤蔓覆盖。建筑材质多是就地取材的黑色石块和泥砖,风格粗犷古朴。村落中央,似乎有一个相对开阔的广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混合着泥土和淡淡腥气的味道,异常寂静,连虫鸣都没有。
林烬与阿乐悄然靠近,在村口一处半塌的石屋后隐蔽身形,仔细观察。
村落保存状况比预想的要差,几乎看不到完整的房屋。但吸引林烬注意力的,是村落中央广场上的景象。
广场地面由较大的青黑色石板铺就,虽裂缝丛生,爬满苔藓,但大致平整。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石质祭坛。
祭坛约莫丈许高,由整块灰白色岩石雕琢而成,呈梯形,四面有粗糙的台阶。祭坛顶端,供奉着一尊石像。
石像约两人高,雕刻手法古拙甚至有些扭曲,但仍能辨认出大致形态——那是一个身穿宽袍、头戴奇异高冠的人形,面容模糊,但双手姿势诡异,左手下垂,掌心向上,仿佛托举着什么(现已空空如也),右手则高举过头,指尖指向天空。
而最令人感到不适的,是石像表面。原本灰白的石材,如今却浸染着一种暗沉的红褐色,仿佛干涸的血液,尤其是在石像的双手、面部以及袍服下摆处,颜色最深,甚至有些发黑。石像脚下,祭坛表面,也有大片同样的暗红污渍。
整尊石像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冷气息,与周围环境的死寂格格不入,仿佛它是活的,正在沉睡。
“瘟神祭像……”林烬低声自语,眼神冰冷。这石像的形态,与之前灰岩镇瘟灵教徒临时祭坛上供奉的简陋木雕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具体、古老,那股邪异气息也强了不止一筹。这暗红污渍,极可能是长年血祭残留。
阿乐看着那石像,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气短,连忙移开视线。
林烬并未贸然靠近祭坛。他神识仔细扫过整个村落废墟,除了那尊邪异石像散发着微弱但清晰的阴邪波动外,并未发现其他活物或明显的阵法痕迹。但废墟之中,一些石屋的墙角、断壁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散落的人类骸骨,骨骼发黑,似乎生前中了剧毒。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搜索。”林烬对阿乐道,“重点查看那些相对完整的石屋,寻找可能遗留的文字、壁画或特殊物品。注意安全,若有任何异常,立刻退出来。”
“是。”阿乐点头,握紧短刃,选择了一处看起来较完整的石屋探查。
林烬自己则朝着村落另一侧,一处位于石坡脚下、看起来像是祠堂或首领居所的大型石屋遗迹走去。这石屋有一半嵌入山体,保存相对最好,门楣上还残留着模糊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