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木光家的厨房。暖黄的光线下,她正认真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食谱,纤细的手指划过一道道精美的图片。
“哼哼哼~这个…还有这个…”她轻声哼着歌,脸上带着甜蜜的憧憬,“四人份的话…他明天会吃吧?”她对着空气,开心地自言自语。
…
松代废墟。救援队的探照灯划破烟尘。
“快来!这里还有幸存者!”
葛城美里被从废墟残骸中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她睁开眼睛,加持面带微笑地坐在一旁。
“律子她伤的比你轻。”加持预判美里说。
“那三号机呢?”美里愣了一下,然后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便急切地问。
加持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被初号机…当成使徒处决了。”
美里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对真嗣的担忧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扭过头去,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自责:“我…我还什么都没告诉真嗣呢…”
…
野边山战场。夕阳早已完全沉入地平线,月亮高悬。NERV的车辆和救援灯将初号机跪倒的庞大身躯围住。插入栓被缓缓开启。
碇真嗣蜷缩在驾驶座上,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抽泣着。
“真嗣…”美里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歉意和疲惫。
“美里小姐?”真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美里的声音哽咽了。
“我…我差点杀了人…”真嗣的声音破碎不堪,“我明明一直求爸爸停手的…我…”
“真嗣…对不起…对不…”美里心痛如绞,连声道歉,忽然她顿住了,“你说…差一点?”
“美里小姐…徐君他…”真嗣话音未落。
“对了,”加持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楠博恢复正常了,他阻止了初号机…”
“嗯…加持先生说的是对的…”真嗣的声音颤抖,但带着一丝感激。
“诶?”美里立刻切断了通讯,猛地扭头看向加持,脸上交织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和嗔怪,“那你不早点说!”
“你自己那么急着联系真嗣的…”加持无奈地笑了笑。
美里也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巨大的欣慰和释然:“小楠博…终于…”旋即,她又叹了口气,望向那个方向,“但是这件事对于他,还是有很大冲击吧?不过至少这样…真嗣就不会太过自责了…”
真嗣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出了插入栓。巨大的精神冲击和体力透支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徐君…”他看着迎上来的徐楠博,声音沙哑,充满了后怕和感激,“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
“笨蛋真嗣…”楠博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温柔地笑了笑,右眼下的泪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这是我的责任嘛…抱歉,都怪我,来迟了。”
“徐君…”碇真嗣看着楠博熟悉而温暖的笑容,鼻子一酸,又想落泪。
“嘘,”楠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准哭。你先好好调整心态,不要太自责。至少…”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被救援队围住的三号机残骸,“…东治他应该没有受重伤。”
“东治?”真嗣猛地抬起头,愣住了,“你是说…第四适格者是…东治?”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楠博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美里姐应该是怕你承受不了吧…”
“怪不得…”真嗣喃喃自语,想起了东治这几天的异常和缺席。
“喂!快来!驾驶员没事!还有意识!”一个工作人员兴奋地大喊!
几个人冲上去,小心翼翼地从三号机那被灰白色物质包裹、严重变形的插入栓内,拉出了铃原东治!他脸上沾满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淤青,但看起来意识还算清醒,没有致命伤。
“还活着?!”真嗣又惊又喜,挣脱楠博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东治眯着眼,适应着外界的光线,看见了冲过来的真嗣和楠博,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真嗣…你这个王八蛋…咳咳…打人真痛…”
“东治…对不起…”真嗣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混合着愧疚和巨大喜悦的泪水。
“楠博…浑蛋…”东治的目光转向徐楠博,看着他眼中熟悉的温和笑意,“终于…醒了吗?”
“嗯,”楠博走上前,看着好友狼狈却鲜活的样子,笑容温暖而真实,“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啊。”
“又欠你一个人情啊…”东治费力地抬起没受伤的手,比了个中指,随即又无力地放下,扯了扯嘴角,“浑蛋…”
“少说两句吧…”楠博笑着,也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好休息。等你好了,一起去看小樱。”
“嗯…”东治也努力地、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嘴角,勉强伸出大拇指,回应了楠博的那个大拇指,然后被医护人员小心地抬上了担架,推走了…
真嗣和楠博两人,默默坐上返回NERV的黑色越野车。引擎低吼着,驶入沉沉的暮色。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忽然,真嗣转过头,看着身旁沐浴在车窗外照射进来的一丝月光中的徐楠博。银白的发丝染上冷色,右眼下的泪痣清晰可见,左嘴角的美人痣牵动着他温和的侧脸线条。
“徐君…”
“哎,怎么啦?”楠博扭过头,猩红的眼眸里盛满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柔。
“…谢谢你。”
楠博摇了摇头“我来迟了,不然你们都会没事的…明日香、东治、你,和绫波…”楠博语气渐弱…
“不是这样的…要不是你,我就…”真嗣连忙解释,随后他咬了咬牙道:
“徐君,我现在其实…很生气,爸爸他明明可以停下…还差点让我…杀了…”真嗣越说越喘不过气。
“是吗?这也正常…不,反倒说,我很开心。”楠博愣了一下,顺着真嗣的背。
“因为,这代表真嗣你更勇敢了。”
真嗣愣了一下:“东治他真的会没事吗?”
“你不相信我吗?”楠博微微一笑,右手覆在真嗣脑袋上。
“我相信…最相信。”真嗣低了低头说,他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徐君…其实我心里很生气,如果我说,我想…驾驶初号机把NERV…”
“嘘…”楠博看了看车前方的驾驶员,凑到真嗣面前,温和地说,“无论你们做什么,只要出于本心,无论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他揉了揉真嗣的脑袋。
沉默了几秒,感受着头顶的温暖,真嗣的声音更轻,却更加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