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葛城美里公寓那部老旧的电梯发出沉闷的呻吟,缓缓上升。相田剑介和铃原东治挤在里面,正热烈地讨论着。
“喂,你说楠博和真嗣都三天没来学校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剑介有些担忧。
“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训练太忙了呗。”东治不以为意,“不过…确实有点想他们了。”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两人正要走出去,旁边另一部电梯也“叮”地一声开了门。一个扎着双马尾、脸上带着几点可爱雀斑的女生走了出来,正是班长洞木光。
“班长?”剑介有些意外。
“是笨蛋四人组的两个啊…”洞木光抬了抬眼,语气带着点无奈,“你们是来看碇真嗣同学的?我听说他家也住这栋楼。”
“是啊!班长你呢?”
“我代表班级来看看惣流同学,她也住这栋楼。”洞木光解释道。
三人一起走到美里公寓门前,看着相同的门牌号,都愣了一下。
“诶?你\/你们也来这?”三人异口同声。
剑介和东治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三人共同按响了电门铃。
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景象,让门外的三人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明日香和徐楠博一上一下地站在门内。两人都戴着同款头戴式耳机,穿着同样款式、印着巨大跳跃音符图案的短袖t恤——明日香是醒目的粉红色,徐楠博则是清爽的天蓝色!位置一上一下,仿佛某种奇怪的组合海报。
“你…你们…”剑介指着两人,手指颤抖。
“叛徒!”东治率先反应过来,悲愤地指着徐楠博大吼,“你这个伪君子!!”
“真恶心!竟然还穿情侣装!”剑介也加入了声讨,两人做着夸张的动作,泪流满面,仿佛遭到了最深的背叛。
“这是因为美里小姐说!”明日香和徐楠博同时开口,声音、语速、停顿都一模一样,同步率高得吓人,“日本人都是从外表开始深入了解的!所以强迫我们三个穿的!”两人说完,还同步地摊了摊手,一脸“我们也很无奈”的表情。
“少来这套!”东治根本不吃这一套,指着徐楠博控诉,“楠博君!你当时还义正词严地说偷拍可耻!结果自己…!”
“什么偷拍?!”明日香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蓝宝石般的眼睛瞬间眯起,危险的光芒闪烁。
“糟了!”剑介和东治脸色煞白,意识到说漏嘴了。
“什么?!”明日香的声音陡然拔高!下一秒,两个结结实实的爆栗就落在了剑介和东治的脑袋上!
“痛啊!”
“你们两个!给我解释清楚!”明日香叉着腰,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
徐楠博赶紧上前,无奈地安抚着炸毛的明日香:“好啦好啦,小火药桶,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偷拍事件和他销毁照片的经过。
洞木光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尤其是穿着“情侣装”的徐楠博和明日香,小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捂着脸大喊:“你们两个…真不检点!竟然…竟然同居!还穿成这样!”
“这是误会啦!”徐楠博和明日香再次异口同声地反驳,同步率依旧高得惊人。
“真嗣!”两人同时扭头朝屋里喊,“快出来帮忙解释一下!”
“根本不是什么误会!”洞木光跺着脚。
“来…来了!”真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但他还没出现,另一个声音先到了。
“哟,这么热闹?”
只见美里带着安静如人偶的绫波丽,正好从电梯出来,走到了门口。看着门口堵着的一堆人,美里挑了挑眉。
“美里小姐!你来得正好!”东治像看到了救星,“快给他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班长!”
“解释什么?”美里一脸无辜,随即看到穿着音符t恤的徐楠博和明日香,以及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真嗣(他也穿着同款白色t恤),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哦~这个啊!进来再说吧!”
客厅里,气氛依旧有些微妙。众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饮料。洞木光抱着penpen,试图平复心情。绫波丽安静地坐在角落,膝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抬起,落在徐楠博、明日香和真嗣身上那三件款式相同、颜色各异的音符t恤上,尤其是明日香与徐楠博时,赤红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困惑。
经过美里一番“为了击败使徒需要培养绝对同步所以必须同居特训”的解释,以及展示了三人份的同款t恤后,洞木光和剑介、东治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东治吐槽道。
“欸?那…那培养出默契了吗?”洞木光好奇地问。
她的话音刚落,跳舞机的屏幕上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哔——”的失败音效!
只见跳舞毯上,明日香和真嗣的动作再次错得一塌糊涂,屏幕上大大的“Error”字样格外刺眼。
“要我拉低水平去迎合真嗣这个笨蛋,怎么可能嘛!”明日香气鼓鼓地摘下耳机,一脸嫌弃。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真嗣垂头丧气,一脸生无可恋。
徐楠博站在一旁,看着再次失败的两人,眼里装满了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楠博,你上去试试。”美里忽然提议。
“我?”徐楠博愣了一下。
“对,你和明日香试试。”
明日香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另一个耳机递给了徐楠博。两人站上跳舞毯,选择了同一首训练用的、节奏明快的钢琴曲。
音乐响起!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徐楠博和明日香的动作虽然没有完全一致,但节奏、力度、甚至转身的时机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经过无数次排练!粉蓝两道身影在小小的跳舞毯上流畅地移动、跳跃、旋转,如同配合默契的舞伴!
一曲终了,屏幕上跳出一个惊人的数字:同步率89%!
“看到了吧!”明日香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是笨蛋真嗣的问题!只要我和楠博稍加训练,肯定可以完美同步!”
“怎么这样…”真嗣备受打击,眼神黯淡。
徐楠博笑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真嗣的头:“别灰心,真嗣君,你已经进步很多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默契需要时间。”
“真的吗?”
“真的啦笨蛋。”
美里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旁边安静坐着的绫波丽,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笑着提议:“那…让丽和楠博也试一下?”
绫波丽闻言,立刻合上书本,站起身:“好…”她走到徐楠博面前,赤红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楠博眯眼笑了笑,无需言语,一种奇异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他们同时戴上耳机,站上跳舞毯。
音乐再次响起!
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徐楠博和绫波丽的动作,不再是“默契”,而是达到了近乎“镜像”般的完美同步!每一个踏步,每一次抬手,每一个转身,都如同精确复刻!分毫不差!他们的眼神平静,动作流畅而优雅,仿佛不是在玩游戏或是训练,而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灵相通的仪式!
一曲结束,屏幕上跳出的同步率数值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99.9%!
“绫波同学,真棒!”徐楠博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绫波丽则是没有什么反应,温顺的让他摸着。
“看来…让丽和楠博上场,才是最好的选择呢…”美里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自语。
明日香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99%,又看看并肩站在一起、气息无比和谐的徐楠博和绫波丽,脑海里突然闪过刚刚楠博摸碇真嗣和绫波丽两人脑袋的画面,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失落、某种奇怪的感觉,还有一种被彻底比下去的恐慌。她感觉自己的骄傲和存在价值瞬间崩塌!
“我…我不干了!”明日香手足无措,像只受惊的小野猫,猛地摘下耳机,转身夺门而出!
“惣流同学!”碇真嗣错愕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口
结束“舞蹈”的绫波丽,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楠博,赤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了一丝…疑惑?仿佛在问:为什么?
徐楠博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又对担忧的真嗣和班长宽慰了几句:“我去看看她。”说完,也快步追了出去。
…
街角的便利店,冰柜的冷气嘶嘶作响。明日香埋头在冰柜里,胡乱地翻找着饮料,试图用冰冷的触感压下心中的混乱和委屈。
“惣流同学…”徐楠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什么也别说了!我明白!”明日香猛地直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倔强,“我是比不上那个三无女!但是反正我除…”
“我知道的,”徐楠博的声音很轻,却像温暖的溪流,穿透了她筑起的冰墙,“惣流同学认为自己除了驾驶EVA,就一无是处了…对吗?”
明日香的身体猛地僵住!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楠博:“诶?你…你怎么…”
夕阳的余晖将便利店旁老旧公寓的天台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徐楠博和明日香并排坐在水泥台边缘,明日香手里拿着刚买的冰镇可乐,徐楠博手里拿着瓶装的白矢车菊花茶,两人背后放着零食。
“我说…”明日香吸了一口冰凉的汽水,打破了沉默,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我有读心术。”徐楠博看着远方的夕阳,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明日香惊讶地转过头。
“假的啊…”徐楠博忍不住笑了出来,侧头看着她,“笨…”
“讨厌鬼!”明日香脸一红,气恼地捶了他胳膊一下,“那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徐楠博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头顶那对即使在休闲时也未曾摘下的红色A10神经连接装置上,声音变得温和而认真:“惣流同学总是戴着它呢…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甚至现在。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是把能够驾驶EVA,当做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或者…一种证明自己存在价值的、唯一的生存动力吧?”他顿了顿,“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我并不是真的有读心术…不过有的时候,我还真希望我有,哈哈哈…”
明日香彻底愣住了。怪不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总是看自己的头顶。夕阳的光线落在她脸上,映照出她眼中瞬间闪过的震惊、被看穿的慌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她仿佛被击中了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角落。面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她猛地别过脸去,声音越来越小:“切…切!才没有…才没有你说的那样…”
“哈哈哈…其实惣流同学的内心也很…”徐楠博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轻笑出声,带着一丝欣慰。
“烦死人啦!你不要一直笑好不好…”明日香恼羞成怒地打断他。
“好好好,小火药桶,哈哈哈…”
“讨厌鬼!”
笑声中,夕阳沉入地平线,天边的云霞如同燃烧的火焰。
“欸…楠博,你喝的那个,好喝吗?”明日香努了努嘴,示意着。
“对你来说应该是不好喝的,要试试吗?”楠博递过去“不能碰嘴噢。”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噗--”已经喝了一口的明日香听见后喷了出来“咳咳…还、还用你说…”她的脸微微发烫“果然不好喝…”
“都说了啦…笨蛋”楠博笑着摇了摇头,明日香红着脸没有说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回去吧?”徐楠博站起身,向她伸出手,“惣流同学应该很想…证明给大家看吧?证明你的实力,证明二号机驾驶员、第二适格者的能力。”
明日香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缠着些许绷带却无比温暖的手,又抬头看向徐楠博那双盛满了鼓励和信任的黑眸。她心中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一些,那份骄傲和斗志重新燃起。她一把拍开徐楠博的手(但力道很轻),自己跳了起来,猛的喝了一口可乐,挺起胸膛,恢复了那副张扬的模样:
“那…那是当然!自尊心上受的伤,我会以十~倍奉还的!”她故意拉长了“十”字的音调,蓝眼睛里重新燃起火焰。
“哈哈…”徐楠博看着她恢复活力的样子,笑容更加温暖。
“走啦!笨蛋楠博!”明日香率先向楼梯口走去,橘红色的马尾在晚风中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