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如铅。全息投影中,SEELE成员们模糊的面容如同墓碑上的浮雕,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这样不行啊,太快了。”
“没错,使徒入侵NERV基地是计划外的。”
“而且还被侵入到中央教条区…”
“万一发生接触的话,所有的计划全都要泡汤了!”
一句句冰冷的问责,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寂静中。
碇源堂端坐,双手交叉置于鼻梁 处,镜片反射着幽蓝的光,纹丝不动。“给委员会的是误报,使徒入侵并非事实。”
“那么,碇,”一个声音带着刻意的停顿,“就是说第十一使徒入侵并非事实了?”
“是的。”
“你说话小心点,碇,”另一个声音更显阴鸷,长相酷似格格巫的委员说“作伪证是死罪。”
碇源堂的声音毫无波澜:“诸位可以查阅mAGI的完整日志,并无相关记录。”
“别说笑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隐瞒真相不就是你最擅长的吗?”
“时间进程正在按照死海文书的记载进行。”碇源堂的回答滴水不漏。
“算了,”最终,委员长基尔·洛仑兹的声音带着终结的意味,“这次不追究你的罪责…”他顿了顿,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但是,你没有必要写新的剧本。”
碇源堂:“我知道,我全部遵照SEELE的剧本。”
“那是最好…”话音落下,全息投影的光芒瞬间熄灭,会议室陷入彻底的黑暗与死寂。
碇源堂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黑暗中,只有他镜片偶尔反射的微光。过了许久,一个极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着虚空低语:
“第零适格者…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变量……不,早就成为了。”
与会议室的沉重压抑截然相反,葛城美里的公寓此刻灯火通明,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尽管已是凌晨,劫后余生的兴奋和辘辘饥肠让所有人都毫无睡意。厨房里,徐楠博系着围裙,银白的发丝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右眼下的泪痣随着他专注切菜的动作若隐若现,总是带着一丝似有还无的弧度的嘴角更是牵动着那颗美人痣。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和食物滋滋作响的声音交织成一首温馨的夜曲。
明日香抱着胳膊,橘红色的双马尾随着她不满的踱步轻轻晃动,像只气鼓鼓的猫,堵在厨房门口:“都怪美里和律子!把我们忘在湖里那么久!害得我…”她想起自己无助的喊着徐楠博的名字,脸颊微微发烫。
徐楠博从厨房探出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左嘴角的美人痣牵动:“就是,给明日香吓得一直在喊…噢!”他话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明日香一记不轻不重的粉拳。
“讨厌鬼!不许说!”明日香瞪圆了蓝宝石般的眼睛,脸颊绯红。
“好好好…不说不说…”徐楠博笑着缩回头,继续忙碌。
碇真嗣坐在餐桌旁,捧着一杯热茶,呼出一口气:“还好,起码基地没事。”
“是的,不幸中的万幸,”律子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啜饮着一杯红酒,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放松。
绫波丽安静地坐在律子旁边的地板上,赤红的眼眸如同静谧的湖泊,目光始终追随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直到徐楠博偶然回头,与她视线相撞,露出一个安抚的温柔笑容,她才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脸颊也悄然染上一抹极淡的红晕。
“喂,优等生,”明日香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凑到绫波丽身边,不满地眨眨眼,“你在笑什么啊?脸还红红的…”
绫波丽此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无波无澜的表情,声音清冷:“没什么。”
香气四溢的菜肴被一一端上桌。徐楠博像个最细心的园丁,照料着他珍视的花圃:他拿起纸巾,轻柔地擦掉真嗣嘴角不小心沾上的酱汁,真嗣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夹起一块明日香喜欢的炸虾放到她碗里,明日香嘴上说着“我自己会夹啦”,眼睛却亮晶晶的;他耐心地将玉米粒一粒粒剥下,盛在小碗里,推到绫波丽面前,绫波丽小口尝了尝,轻声说:“甜。”徐楠博看着眼前这一幕——真嗣羞涩的满足,明日香强装的傲娇,绫波丽安静的专注——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充盈心间,他不由得笑了,笑容温柔得如同窗外的月光。
美里灌了一大口啤酒:“咦--啊!太爽了!”她看着徐楠博那副“老妈子”般的模样,促狭地笑着打趣:“哎呦,小楠博真是的,这么会照顾人,以后他们三个娶人或者嫁人了,对方还比不过你怎么办?人比人气死人哦~”
律子也难得地勾起嘴角,推了推眼镜:“这就是所谓的‘白月光’吧?”
“美里小姐!律子小姐!你们说什么呢…”碇真嗣的脸瞬间红透,声音细若蚊呐。
“噗——!”明日香刚吃下去的饭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咳咳…你们瞎说什么啊?我的白月光是…加持先生…”
“蛤?”美里眯起眼睛,一脸促狭,“那个白痴有什么好的?明日香在撒谎哦~”
“美里!”明日香气急败坏。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徐楠博无奈地笑着,用纸巾擦掉脸上被明日香喷到的几粒饭。就在这时,绫波丽忽然转过头,赤红的眼眸认真地看向他:
“零君。”
“嗯?怎么啦?”徐楠博扭过头,微微低头看着她。
“…白月光,是什么意思?”
徐楠博愣住了。这个词蕴含的复杂情愫,对情感认知尚在萌芽的绫波丽来说,似乎过于抽象了,需要好好措辞。他沉吟片刻,看向窗外的夜色,目光仿佛越过了无数钢筋野兽,落在了窗台上的那盆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的“小白”,柔声解释:“白月光啊…大概就是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像小白那样的白玫瑰一样,很特别、很温暖、独一无二、无可替代,让人想起来就觉得安心舒服的人吧?”
“和,小白一样的人?”绫波丽似乎也看见了那盆白玫瑰一般,她看了看徐楠博,赤红的眼眸里带着思索,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更困惑了。“大概是这样吧。”她低声重复,陷入了沉默。
晚餐在喧闹与温馨中结束。律子先行告辞。美里打着哈欠,脚步虚浮:“啊…唔…抱歉啦小楠博,又要麻烦你洗碗了,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她几乎是飘进卧室,下一秒,轻微的鼾声就传了出来。
徐楠博笑了笑,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水流声哗哗响起。
“绫波同学,等我一会,我洗完就一起回去。”
“没关系,零。可以慢慢洗。”绫波丽依旧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徐楠博忙碌的背影上,随后便低头,写着什么。
碇真嗣磨磨蹭蹭地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徐楠博洗碗的背影,有些迟疑地开口:“徐君…”
“嗯?怎么了真嗣?”徐楠博没有回头,温和地问。
“你觉得…刚刚热闹吗?”真嗣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当然热闹啊,”徐楠博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猩红的眼眸带着笑意看着真嗣,“怎么了?”
“我…我之前说过,我不是很喜欢热闹…”真嗣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但是我刚刚才发现,和你们在一起,虽然很热闹,我却…很开心。我想起徐君之前也说过讨厌热闹,所以…”他抬起头,眼神带着寻求理解的渴望,“我想问问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