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就是故意的,这款游戏他玩了上百个小时,才勉强能做到S级通关。
他就不信,这个疯狗连医学都能无师自通。
只见池骋点了点头,点了“开始”。
游戏开始。
池骋的操作很稳,从划开皮肤、分离组织到暴露心脏,每一步都精准得不像个新手。
【……等等,是我眼花了吗?他怎么好像真的会?】
【这不可能!这手稳得跟拿了二十年手术刀的老教授一样!】
【假的吧?他是不是以前玩过?这不科学!】
姜小帅也愣住了,他紧紧盯着池骋的手指,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在虚拟病人胸腔内进行着复杂的操作。
虽然一些器械的使用顺序和专业手法上略显生疏,但他对整体流程的理解和空间定位的能力,简直恐怖。
“哥,你……你以前学过医?”
池骋头也不抬,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看一遍就会了。”
吴所畏:“……”
这该死的凡尔赛!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手术进行到关键一步,需要对变形的二尖瓣环进行修复,屏幕上跳出了几个备选方案。
池骋操控着持针钳,准备进行缝合。就在这时,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选项上。
“这个术语……”
他皱起眉,像是遇到了一个超出他逻辑模型的东西,“de Vega瓣环成形术……和其他几个比,成功率预测模型有悖论。”
姜小帅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完了,让他装到了。他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吴所畏一脸懵逼:“德什么?什么东西?听着像个意大利炮。”
郭城宇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
【来了来了!知识盲区了!我就说嘛,医学是科学,不是玄学!】
【小帅医生快!反击的时候到了!给他科普一下,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医学的博大精深!】
【池少终于皱眉了!我宣布这是小帅医生的历史性胜利!】
姜小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
“一种比较经典的术式,用于修复瓣环的关闭不全。因为操作相对简单,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效果比复杂的置换术更好。”
他说着说着,声音却不自觉地放轻了。
因为一段被尘封的记忆,如同被洪水冲开的闸门,猛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医学院的学生,整天泡在学校的论坛里。
他曾在一个公开的病例讨论帖里,和一个匿名网友争论得面红耳赤。那个病例很棘手,所有人都建议用最稳妥的瓣膜置换术。
只有一个Id叫“Serpent”的网友,力排众议,提出了用“de Vega瓣环成形术”的方案。
“Serpent”的发言永远是冷静,理智,充满了严密的逻辑推演,甚至列出了一个成功率的数学模型。
他说他不是医生,只是从一篇文献里看到的,但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比很多科班出身的人还要深刻。
姜小帅当时被那个人的才华和独特的思维方式深深折服,两人因此加了好友,成了网络上的“神交”。
“Serpent”,蛇。
一个像蛇一样冷静、精准,又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网友。
他涉猎极广,聪明得不像真人,跟他聊天,像是进行一场智力上的极限挑战。
姜小帅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池骋的侧脸。
一样的逻辑至上,一样的聪明到变态,一样的……对蛇的偏爱。
一个荒谬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滋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池骋在听到姜小帅解释的那一瞬间,de Vega。
这个词,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锁。
他也想起了一段过往。那时的他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乏味透顶。
他偶然闯入一个医学论坛,看着那些为了虚拟病例争论不休的人,觉得像在看一群幼稚的孩童。
直到一个Id叫“Scalpel”的人出现。
手术刀。
那把“手术刀”年轻,热血,带着点理想主义的天真,却又有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专业和执着。
他一时兴起,用自己看过的几篇论文和纪录片,结合逻辑建模,跟那把“小手术刀”辩论了一场。
他提出了“de Vega”,纯粹是觉得从模型上看,那个方案的路径最优,效率最高。
没想到,那把“小手术刀”竟然真的认真去研究,最后还反过来承认了他的观点,并就细节和他探讨了很久。
从那以后,和“Scalpel”聊天,成了他无聊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喜欢看那个理想主义者,如何用一腔热血去对抗这个世界的顽疾。
池骋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了姜小帅的脸上。
和记忆里的“手术刀”,慢慢重合。
吴所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像个闯入神仙打架的凡人。
“喂,你俩干嘛呢?怎么不说话了?游戏卡机了?”
郭城宇抱起胳膊,笑了,“畏畏,别吵。人家这是……故人相认呢。”
“故人?”
吴所畏更懵了,“什么故人?”
池骋定定地看着姜小帅,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了两个字。
“Scalpel?”
姜小帅浑身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死死地瞪着池骋。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Scalpel!!!是手术刀的意思吗!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所以Serpent就是池骋?!他们是网友?!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剧情!我人没了!】
【宿命感!这该死的宿命感!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那张照片里的学长根本就是烟雾弹!真正的缘分在这里!编剧你是神!】
看到姜小帅的反应,池骋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精准地一点。
屏幕上瞬间绽放出绚烂的烟花特效,的金色大字闪瞎了吴所畏的眼。
池骋把手机递还给石化状态的姜小帅,薄唇轻启,吐出了另一个名字,作为回应。
“Serpent.”
吴所畏手里的瓜子都惊掉了。
“等……等会儿!我捋捋!Scalpel?Serpent?手术刀?蛇?你们俩……是网友?!”
郭城宇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他走过去拍了拍吴所畏的肩膀。
“现在懂了?这可比什么八点档都精彩。”
姜小帅像是被烫到一样,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
看着池骋,那个给他花钱装修的疯子,那个霸道得不讲道理的混蛋……居然就是那个他曾经无比欣赏,引为线上知己,聪明又神秘的“Serpent”?
这个世界,是他妈的疯了吗?
“你……”
“刚猜到。”
池骋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欠揍模样,“看你的反应,就确定了。”
说完,他转向郭城宇,皱眉道:“很晚了,不吃饭?”
……
当晚,几个人住的小旅馆里。
姜小帅毫无睡意,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聊天软件,找到了那个黑色的,盘踞着一条蛇的头像。
他跟“Serpent”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年前。
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