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护着他吧。”
郭城宇捡起法餐往桌上一扔,一屁股挤进姜小帅和病床中间,硬是用背把姜小帅给隔开了。
“池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兄弟妻不可欺,这道理你幼儿园没学过?”
池骋靠在床头,双眼里全是看戏的戏谑。他稍微动了动身子,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郭城宇这副跳脚的猴样。
“那是你妻?”池骋声音懒洋洋的,“人家答应了吗?”
暴击。
郭城宇捂着胸口,一脸受伤地回头看姜小帅:
“帅帅,你听听,这人嘴里吐得出象牙吗?我都在这儿追你好几天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宁愿摸他也不摸我?”
姜小帅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湿巾团成一团,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
“你有病吧?他是病人,断了肋骨。你断个肋骨我也摸你。”
“真的?”
郭城宇眼睛瞬间亮了,手这就往自己胸口上摸,“那我这就去断两根,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撞墙!”
“滚。”姜小帅一脚踹在郭城宇的小腿上。
“少在这儿耍贫嘴。池骋伤口有点崩开了,刚才那个……”
“你去叫主治医生过来。”
……
出租车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
这地界儿全是几十年的老楼,墙皮斑驳,电线跟盘丝洞似的在头顶乱拉。
吴所畏付了钱,深吸一口气,那架势不像是回家,倒像是要去炸碉堡。
刚走到楼下,几个在树底下摇蒲扇的大妈就看了过来。
“哎哟,这不是老吴家那小子吗?”
“是啊,我刚在手机上看见了,说是上了电视找了个有钱的对象!”
“真的假的?那男的长得可凶了,能行吗?”
吴所畏把卫衣帽子一扣,恨不得把脸塞裤裆里,低着头一溜烟冲进了楼道。
三楼。
防盗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电视机的声音。
吴所畏咽了口唾沫,轻轻推开门。
“妈……我回来了。”
客厅不大,收拾得一尘不染。
老式的布艺沙发上,她妈手里没拿鸡毛掸子,也没拿菜刀,而是端着一杯热茶,眼神却比那把“尚方宝剑”还要锋利。
电视上正在播《心动信号》的片段,正好卡在池骋把他按在床上强吻的那一秒。
画面定格。
那放大的特写,那交缠的视线。
“跪下。”
吴母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噗通。
吴所畏膝盖一软,十分丝滑地跪在了茶几前的地毯上,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妈,您听我解释!这都是节目效果!剧本!剧本您懂吗?就像那个……那个《甄嬛传》,都是演出来的!”
吴所畏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吴母抿了一口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当”的一声脆响,吓得吴所畏一哆嗦。
“剧本?”吴母指着电视屏幕。
“这嘴都亲上了,也是剧本?那舌头……我都看见舌头了!这也是导演安排的?导演是让你去相亲,还是让你去卖肉?”
“妈!您这词儿都从哪学的啊!”
吴所畏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是意外!是借位!主要是当时情况紧急,他……他发病了!我在给他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需要把手伸进衣服里?”
吴母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一张截图,怼到吴所畏脸上,“那这是什么?这只手,是你的人工呼吸辅助器?”
照片里,池骋的大手正扣在吴所畏精瘦的腰上,那指尖陷进肉里的力度,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要把人揉碎的占有欲。
吴所畏语塞。
这特么百口莫辩啊!
“畏畏。”
吴母突然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妈不是不开明的人。你要是真喜欢男的,妈也不拦着。但是……”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犀利,透着股子洞察世事的精明。
“这人虽然长的好看,但面相太凶。这种眉压眼的男人,性格暴躁,控制欲强,还有暴力倾向。你看看这眼神,跟狼似的。你跟他在一起,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吴所畏愣住了。
他妈这是去进修过面相学?还挺准!
“妈,您放心,我真不喜欢他!”
吴所畏赶紧顺杆爬,“这就是个工作!为了赚钱!您不是一直想换个那个智能按摩椅吗?等这节目录完了,别说按摩椅,按摩床我都给您买!”
“真的?”吴母狐疑地看着他,“为了钱?”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多少钱?”
“五……五十万!”吴所畏一咬牙多报一点。反正吹牛不上税。
吴母沉默了。
她盯着电视屏幕上池骋那张帅得人神共愤又凶得惨绝人寰的脸,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
五十万。
亲一口,摸几下。
好像……也不亏?
就在吴所畏以为逃过一劫,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吴母突然一拍大腿。
“不行!”
“又怎么了皇太后?”
“既然收了人家钱,那就得负责到底!”
吴母一脸正气,“咱们老吴家虽然穷,但要有骨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你把自己卖……不是,既然你接了这个活,那就得把戏演全套!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是骗子!”
吴所畏傻眼了:“妈,您的意思是……”
“明天,把他带回家吃顿饭。”
吴母一锤定音,“我得亲自审审这个‘金主’。要是他对你不好,哪怕给五百万,这事儿也没门!”
“带……带回家?”
吴所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妈,他在住院!断了肋骨!”
“那就去医院送饭!”
吴母站起身,雷厉风行地往厨房走,“正好家里炖了猪蹄汤,以形补形。你明天拎过去,就说丈母娘……呸,就说阿姨给他的。”
吴所畏瘫坐在地毯上,欲哭无泪。
这特么是嫌他还不够乱吗?
要是让池骋那个疯子知道他妈要给他送猪蹄汤,还不得笑掉大牙?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这熟悉的震动频率,让吴所畏头皮一麻。
他偷偷掏出来一看。
来电显示:【债主大爷】。
吴所畏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看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亲妈,猫着腰溜进自己那个狭小的卧室,关上门,这才小心翼翼地接通。
“喂……池老板?”
“在哪?”
池骋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电流的磁性,听得人耳朵发痒。
“在家呢……受刑呢。”
吴所畏压低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姜小帅那个庸医把你治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是池骋那漫不经心的语调。
“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你找姜小帅啊!我又不能隔空给你把尿!”
“他不行。”池骋说得理直气壮,“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那我也不行啊!我又不是你的专属扶鸟翁!”
“吴所畏。”
池骋的声音沉了几分,“你好像忘了,你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我花钱买的。旷工两小时,扣钱。”
“别别别!谈钱伤感情!今天我不是请假了吗?”
吴所畏瞬间怂了,“我明天一早就去!行了吧?”
“不行。”
“那你想咋样?”
“开视频。”
“哈?”
“开视频,看着我睡。”
池骋的语气不容置疑,“不然我睡不着,伤口疼,心情不好,就想扣钱。”
这就纯属耍流氓了!
吴所畏刚想骂街,门外突然传来吴母的声音:“畏畏啊!汤好了!你快尝尝咸淡,明天给那谁送去!”
吴所畏吓得赶紧捂住听筒。
“听到了?”
电话那头,池骋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阿姨好像很热情啊。明天送汤?我很期待。”
吴所畏只觉得眼前一黑。
“等着!”
吴所畏咬牙切齿,“明天我就带着毒药去毒死你!”
“欢迎之至。”池骋笑了。
挂断电话,吴所畏呈“大”字型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长叹一口气。
这日子,没法过了。
……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
姜小帅正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池骋,却见这人挂了电话,脸上竟然带着那种名为“春心荡漾”的诡异笑容。
“笑这么淫荡?”
姜小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知道的以为你刚才跟谁聊骚呢。”
“明天。”
池骋心情颇好地咬了一口苹果,咔嚓一声脆响。
“我要出院。”
“噗——”
刚喝进一口水的郭城宇直接喷了出来,“出院?大哥你肋骨才接上!你想干嘛?去西天取经啊?”
郭城宇和姜小帅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两个字:疯了。
“我告诉你,出院门都没有。”郭城宇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
池骋没理他,只是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啧,我现在要上厕所,你们俩谁扶我去?姜医生,这可是你表现的机会。”
“滚!”
姜小帅和郭城宇异口同声。
“你再说一遍?”
郭城宇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幻觉,“你刚说要去哪?”
“出院。”
池骋言简意赅,正在扣袖扣的手指修长有力,完全看不出是个断了两根肋骨的病号。
“池少,容我提醒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