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工械营内,气氛紧张而有序。苏墨与苏秉忠对“惊蛰”箭的改进已至最后关头。数次模拟测试表明,其内部填装的特殊粉末与震屑的配比、以及弩箭撞击的触发机制,仍需微调以确保万无一失。
“爹,您看这里,”苏墨指着图纸上一处细微的结构,“若是撞击力度不足,粉末扩散不够充分,效果会大打折扣。但若过于敏感,又恐在运输或装填时意外触发。”苏秉忠眯着眼,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拿起一个半成品的箭簇掂量了一下:“那就把触发簧片再调紧一丝,同时在外壳内侧增加几道极浅的导流槽,让粉末能更均匀迅速地爆散开。试试看!”父女二人立刻动手修改。周围的匠师们也各司其职,打磨的打磨,组装的组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正在打造的,可能是决定未来战局走向的关键之物。
萧煜不时前来巡视,看到进展顺利,紧绷的神色稍缓。他带来的消息却让众人不敢有丝毫松懈:沿着那条秘密驮道布置的暗哨回报,发现有可疑的小股马队曾在夜间试图接近那条峡谷,似在探查情况,但被暗哨惊走。这表明对方或许也察觉到了北疆的动向,变得更加警惕。
“看来,他们也在试探。”萧煜沉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完成‘惊蛰’的最终测试和量产准备。”苏墨重重点头:“最多再需两日,‘惊蛰’便可定型!”
与此同时,京城的萧焕,正处于风暴的中心。西山皇庄的监控愈发艰难,对方似乎增强了反侦察措施,暗桩难以靠近。但他并未急躁,而是将重点转向了外围调查和证据链的完善。
他通过多条隐蔽渠道,终于确认了那座皇庄近年的煤炭消耗量远超正常庄园所需,其采购记录虽经巧妙伪装,但巨额的资金流向最终都指向了几个与崔皓关系密切的空壳商行。同时,他设法从皇庄运出的生活垃圾中(这是对方防范相对较弱的环节),提取到了微量的、与北疆描述的“金鳞粉”成分高度吻合的残留物!
虽然还不是直接闯入工坊拿到成品那般铁证,但这条由异常能耗、资金流向、特征污染物构成的证据链,已经足够有力!更让萧焕心惊的是,他安插在崔府外围的眼线回报,崔皓近日与几位掌握京城部分卫戍兵权的将领密会频繁,其门下御史更是连日闭门撰写奏章,内容不明,但显然是针对萧家乃至北疆的雷霆一击!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萧焕不再犹豫,将所有的调查结果、物证链条、以及对崔皓可能动用非常手段的判断,写成一份极其详尽的密奏,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直送御前。他知道,陛下或许早已察觉端倪,但需要这样一份扎实的证据来下最后的决心。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再次给北疆发去密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网已结,饵已吞,乞雷霆。”
北疆帅帐,萧明宇接到这封简短的密信,霍然起身,眼中精光爆射!“传令!”他声如洪钟,“命‘惊蛰’项目全员,十二时辰内,必须完成最终定型与首批量产!命沿驮道所有埋伏点,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命赤炎山侦察小队,扩大监控范围,警惕任何异动!命……”
一连串的命令迅速下达,整个北疆大营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萧明宇看向身旁的萧煜:“煜儿,京城那边,陛下此刻应该已经看到焕儿的密奏了。我们这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一旦京城动手,北疆这边要立刻掐断所有走私通道,同时防备狗急跳墙之下的任何反扑!”“是!父亲!”萧煜抱拳领命,眼神锐利如刀。
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京城的网即将收起,北疆的利刃也已磨亮。苏墨在工械营内,感受着这山雨欲来的气氛,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投入到最后的设计校验中。
“惊蛰”待鸣,雷霆将至。这场持续了太久、付出了太多代价的暗战,终于走到了图穷匕见的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