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瑶说着,继而想到了赵平贵可能心里存在的担心,便是又与他说道:
“舅舅,切勿担心你的东西,我昧下不给。这空间的事情,我连谢如琢都不曾说,独独跟您说了。”
“您若是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好保存,今晚上我便是帮您收起来。”
“我不宜在赵家多呆,怕有人盯着我的踪迹,发现赵家破产之事。”
“这件事既然做了,就要做的逼真些。”
赵平贵道:“玉瑶,舅舅自然是相信你的。这件事除了谢如琢知道,还有你和我,就没别的人了。”
“那谢如琢可知道,你身怀空间的事情?”
苏玉瑶道:“不曾,我并没告诉他。关于空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舅舅是带我长大的人,不管我做了多少坏事,您只觉着是自己没教育好,却从没怪我怨我。”
“您跟我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您比我的父亲,对我还要更好。”
听得苏玉瑶说起这话,张平贵这心里感动的不行,擦拭了下眼角的泪。
“舅舅一直觉着你是个好姑娘。原先在家里就是,可怎么到了京都,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恶女了?在舅舅跟前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能作恶多大?”
“原本喊你回来,你却不要,只是为了谢家郎君。你啊,跟你娘一样,实诚心眼,认定一个人,就就掏心掏肺的。”
“舅舅这里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若是在外面过的累了,就回来。”
“舅舅就是再穷,也能让你这辈子吃喝不愁。不用担心你的孩子,回头全带来,舅舅给你养着。”
这话说的苏玉瑶触动到了心尖儿上,只见她瘪嘴不敢哭,双眼含着泪水,强撑着哭意。
“好,玉瑶听舅舅的,若是日后在外面过的不如意,就来投奔舅舅。”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投奔不投奔的,你就是我赵家的孩子。那叫回自己家。”
赵平贵着实心疼这唯一的外甥女,当天晚上给苏玉瑶举办了接风宴,又让下人准备了最好的厢房。
赵夫人看着丈夫对苏玉瑶那么上心,自是心头不悦。
与赵玉玲说着,“你瞧瞧你父亲,对苏玉瑶这般上心。你们是一同回来的,他交代厨房全是按照苏玉瑶的口味做饭菜,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们可是一同回来的,这亲生女儿就没有外甥女重要吗?”
赵玉玲说道:“娘,有没有可能,苏玉瑶马上要离开淮扬去商州,我爹才这样安排的。我回自己家,想吃什么随时都能做了。”
“这个您怎么还比较了起来?”
赵玉玲跟苏玉瑶生活过一段时间,现在的苏玉瑶根本就不会跟她故意对着争宠。
而且,苏玉瑶也说了,舅舅对我再好,那是因为他觉着亏欠了妹妹的。
可舅舅是表妹赵玉玲的父亲啊。
赵玉玲突然觉着,苏玉瑶挺可怜的。
没有亲娘在,后娘欺负她,亲爹也不管不问。
她那么小来到赵家来,家里也只有父亲对苏玉瑶好,她小时候总是觉着苏玉瑶是在跟她争宠,抢夺她的父亲。
可父亲本来就是她的,外人是根本抢不走的啊。
赵玉玲之前听到母亲说起苏玉瑶总是会生气,然后再去找苏玉瑶的茬,可现在,她觉着,苏玉瑶根本就不是母亲说的那种人。
以往每次赵夫人说起丈夫的外甥女,女儿都是与她一致对外的,可如今,瞧着对她说的话,心不在焉,漠不关心的女儿,赵夫人却是突然觉着心寒。
“这苏玉瑶到底给你们使了什么迷魂计,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向着她?”
赵玉玲突然有点烦躁,起身来。
“娘,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下。”
转身赵玉玲往外走去,刚走出去没多久,便是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苏玉瑶。
赵玉玲在刚才跟母亲说话的时候,好像是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可她没抓住,她觉着,苏玉瑶的身上肯定对她隐瞒了什么。
当赵玉玲看到苏玉瑶的时候,又忘记了刚才可能想到的事情。
“赵玉玲,你给我过来。”
看着拿她当下人使唤的苏玉瑶,赵玉玲面上哼了下,但双腿却顺从的走了过去。
“我是你的下人吗?表妹都不知道喊一声。”
“喊我干什么?”
苏玉瑶道:“这不是喊习惯了吗?你不也是喊我的名字。”
“我是来问问你,对于嫁给四皇子,你是如何想的?舅舅问我,四皇子这人如何?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也见过他的,问问你的心,你是想嫁给一个怎样的夫君?”
“赵家如今这个情况,其实对你来说,反而是多了不说更好,但至少多了更自由的选择,不必一定要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间选一个而嫁。”
赵玉玲道:“我娘想让我为了赵家嫁给四皇子。”
“听从你的内心,你有选择权。我想舅舅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苏玉瑶没跟赵玉玲说赵家破产是假的,但这件事赵平贵是知道的,赵家有钱,现在只是嫁妆没钱,等以后朝堂局面稳定。
赵家便是可以顺势东山再起。
赵家的东西都存放在苏玉瑶的空间内,任何人都找不到。
苏玉瑶也跟赵平贵说了,东西存放在她这里,他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而苏玉瑶本就是不会要赵平贵的东西,这些年,赵家给她积攒的,足够她一辈子大富大贵的过着。
如果明知道这些,还选择让赵玉玲嫁给四皇子的话,那只能说,赵家也有自己的盘算。
这就是苏玉瑶所不能插手去管的了。
但她还是提醒了下赵玉玲,听从内心。
不要做权势政治利益之下的牺牲品。
四皇子的野心不单单是夺权,要在京都站稳脚,他可能也要争夺龙椅。
四皇子虽说没明确的表露出他的野心,但从卓妍那么积极帮忙的份儿上,他绝对不会只是想要在京都站稳脚而已。
如果赵玉玲嫁了四皇子,她的命运就只能跟四皇子牵连在一起,自然也是带着赵家。
如果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牵扯到利益。
那么这个婚姻,从头到尾,都会是利益的牺牲品。
谋权者,岂能只看男女情感之事?
别说男人了,就是苏玉瑶,他在谢如琢身上谋取的,也不单单是缥缈虚浮毫无依仗可言的情感。
她要谢如琢的身体,供她享用。
她要谢如琢去争夺权势,日后为她傍身。
苏玉瑶只是换了个性别。
这男人娶对他有利的女人。
亦然是如此,享用年轻貌美的身体。
或者像赵玉玲这般,家里有钱的,日后好能给她所嫁的男人提供帮助。
利用本身没错。
要做对等的利用。
赵玉玲不懂苏玉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好像又有点懂了。
她突然看向苏玉瑶,说道:“我好像在长脑子了。”
苏玉瑶嘴角抽了下。
赵玉玲接着说道:“你是在担心我,我嫁给四皇子后,被他利用。一旦我没了利用价值,他可能对我连一点宠爱也没有了?”
“那我要是掌权了呢?”
苏玉瑶看着赵玉玲问,“你懂得如何掌权吗?嫁过去之后,他后宅内多女眷,你该如何应对?”
“舅母看着强势,掌管家中大小事务,那是因为舅舅只有舅母一个,后院再无旁人,家中也无其他子嗣与你们争夺,你懂得的这点掌家本事,入了皇子府邸内院,怕是一个管事默默地手段都不如的。”
“那这可如何是好?”
“表姐,你懂那么多,可能教我一二?”
苏玉瑶道:“我是能教你,但也不能只跟着你教。我嫁了人,有了孩子,我若是在京都长居,你有事儿可找我说说。我若是去了岭南,隔了那么远,等我知道你的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赵玉玲忙着急而道:“那你别去岭南,你就呆在京都,我们表姊妹在一起,自是好互相照应。”
苏玉瑶看着单纯的赵玉玲,耐着性子与她说。
“我在娘家没了依仗,苏家不会管我,而如今谢郎去了战场,说是为四皇子做事,实际上就是拿命一拼,若是拼的出来,我日后风光做将军夫人。”
“若是拼不出来,我自是该跟他回岭南守着。”
“你说的话,我不能答应你。我若是现在答应了你,等回头做不到,你又是失望。”
赵玉玲立刻泄气似的,说道 :“为何一定要跟着谢如琢啊,他风光了最好了,若是混不出个本事来,你还要他做何? 你自身有钱,若是不够,我爹爹肯定也会贴补给你的,你把孩子接过来,我也会当做亲侄儿对待的。”
苏玉瑶轻笑。
“得你这话,我便是没白帮你们谋划这些。”
“成了,你自己的事情想想清楚。若真是嫁给四皇子,我能做的,便是求得卓妍公主,护全你安全,其他的,我想帮,也无法插手皇子内宅。”
赵玉玲不懂苏玉瑶的担心。
赵家就赵夫人自己,先前赵平贵倒是有过几个通房,通房不得主母允许,自是不能生下子嗣,加上赵平贵自己也觉着,他的孩子只能当家主母生。
几个通房都吃了避子药。
后来年老色衰,三十几岁后,就打发到了庄子上去。
赵家后院,女眷就是赵夫人,以及赵玉玲和赵云轩的妻子,赵云轩的妻子是赵夫人亲自选的,素来是听话,在赵家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这几年,也是只想着生儿育女。
赵云轩的妻子这肚子倒也争气,五年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
赵夫人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一人独大,掌权习惯了。
苏玉瑶也是怕赵玉玲没经历内宅争斗,乍一下嫁给四皇子,怕是不能适应的。
她且好心提醒吧。
毕竟她与赵玉玲斗来斗去的,这些年也斗出了几分感情来。
在赵家吃了一顿丰盛,忽略掉赵夫人那张冷淡的脸的话,还算温馨的饭。
于次日清晨,苏玉瑶便是收拾东西离开了赵家。
赵平贵去送的时候,只收到下人递来的一封书信。
是苏玉瑶的字迹,娟秀干净。
“莫相送,愿赵家一切安好。”
“关于表妹婚事,舅舅拿定主意。”
赵平贵看着寥寥几字,闷声透着几分无奈,他转身直奔去了赵夫人的卧室。
只听得咣当一声,门口守着的老妈子立刻起来。
唤了句老爷。
赵平贵便把门给一脚踹开了。
刚从床上起来,还没梳妆打扮的赵夫人,立刻不悦说道:“赵平贵,你这是想做什么?大清早的,你找什么事儿?”
“何向莲,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你明知晓玉瑶就我这一个舅舅,你还不能容她。”
“她何曾得罪你了?你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对玉瑶好一点能如何?”
“那孩子满脸透着伤心事,无人可诉说,这些年,她每次心头不快,便是吵着闹着要去商州找她娘去……。”
每当那个时候,赵平贵便是出面,哄着她些。
现在那孩子,什么话也不说,便是去了商州,若非是心头存了伤心之事,她如何执意要去商州?
定然是委屈极了,才想着去母亲的坟头哭一哭的。
一想到外甥女独自一人,直奔去了商州。
昨儿才来赵家一天,便是被妻子冷脸对待,那孩子现在变得敏感了许多,再无之前的肆意洒脱。
其实赵平贵倒是真的希望,苏玉瑶能嚣张跋扈些,因为那个时候,她有什么不开心,是发泄出来的。
可现在,她变得太懂事了。
赵平贵觉着,他一手捧着养大的小姑娘,变得不快乐了。
他心里难受啊。
他作为苏玉瑶最信任的长辈,却不能护全外甥女。
赵平贵发泄似的摔打在了赵夫人屋内的东西,继而闷声捂脸哭了起来。
嘴里说着,对不起妹妹,对不起玉瑶。
因为赵平贵知道,苏玉瑶在帮他背负着什么。
明明是苏玉瑶在帮他们,可他的妻子,却冷脸对待她。
赵平贵着实是被妻子给伤着了,摔砸完东西,转身就离开了,看着赵夫人的眼神透着失望。
赵夫人跌坐在床上,呢喃而道:
“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看不惯,你对一个外人那么好,你也有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对苏玉瑶那么好,就是因为她没了脸,她可怜,非得让我的孩子没了娘,我的孩子变得可怜,才能被你重视吗?”
倒是在赵夫人跟前伺候的老妈子,上前安抚说道:
“夫人,您是着急了些,老奴瞧了,表小姐的确是变化不小,老奴瞧她,她浑身倦懒,疑似有了身孕,老奴瞧着老爷在头,也不敢多言。”
唯恐火上浇油,更是让老爷心疼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