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着重在顾芙没娘疼,男人们则都在替她的山庄想办法。
顾芙便虚心请教,说等水车盖好了,种什么才能来钱?
种茶种桑、养蚕织锦、蓖麻或种梅子都可以,江南的土质特别适合种梅子,顾家本家的青梅酒闻名江南,也打算明年推推看,看能不能成为贡酒,扬州的织品更不用说。
最后还是绕回了茶,一位宗伯道:“还是种茶赚钱,否则你爹也不会这么硬气。”
也是,玉峰龙井号称一两茶叶一两金,上好的玉峰龙井能不赚钱?可想也知道,如果自己和渣爹一直僵持着,他是不可能给自己玉峰龙井的茶苗,能把说好的两万株美人眉如期给自己,就算顾念父女之情了。
顾芙问:“那油呢?”
“油菜?”一个叔公道:“这个可以。不过扬州这里一天到晚灰蒙蒙的,不好种啊。”
顾芙笑:“可我的芙蓉山庄此刻满满一大片呢!”
叔公听了拍手:“那好,芙娃儿,叔公立刻派人去收,给你三七分着卖。”
顾芙爽快道:“那正好,等叔公收了,我就能种别的了。”
“先不忙,你再找个养蜂人养点蜂,叫人采了蜜再让叔公去收油花。”
顾芙笑得咯咯响,这些叔伯兄弟们太让人佩服了。
顾芙吃过午饭就想走,婶娘姐妹们想留她下来住一晚,可她拒绝了,说芙蓉山庄事多,离不开人。
她一出来就开始找林战,可外头小厮说他吃了饭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芙等了许久,林战都还没回来;有个堂哥笑顾芙:“别家都是家仆等主子,你这仆人倒特别,让主子好等。”
顾芙不以为然:“我家林战才不是普通家仆,对我而言他不一样。”
堂哥一脸猥琐,调侃道:“怎么个不一样?是你养在屋里的不成?”他捏顾芙的脸:“我瞧他那模样,是不是你学了京城那些贵女,养了侍奴在屋里?”
顾芙脸红了红,挑眉:“他不是侍奴,没有他我都不知道在哪了!他是掏心窝子对我好。”
说到这里,林战突然出现了,顾芙臊然:“你去哪了?”
“去给你买好东西去了。”
“嗯,咱们回去吧!”说完拉着林战就要走。
后面一众堂兄弟姐妹都哄笑得更厉害。
等马车走远,一个叔伯道:“放心吧,芙娃儿聪明,她很清醒,这人再好也是奴仆。”
“她得招婿继承家产,这也是我们同意那柳氏扶正的条件。”
马车里,被说清醒的顾芙因为喝了点酒,又和叔伯们说了许多话,听了很多生意经,这一放松下来就有点困;她缩在林战的怀里,只恨不得整个人软绵绵地和他揉在一起。
林战搂着她,将一件披风当成被子盖在她身上,牵着她的手,小声道:“困了?”
“一点点。”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再抱紧一点。”
韩战搂着她,唇在她的眉毛、额头上吻着,又吻她盖上的眼皮:“想娘亲了?”
顾芙微愣,早上祭祖的时候,她还特地禀告顾家历代祖先,请他们代问九泉下的陈琬安好,她实在不想回沛县的顾家,可又觉得没回去祭拜对不起她。
顾芙把他搂得更紧,换了话题:“你给我买什么好东西?”
林战轻笑:“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到芙蓉山庄已经晚上了,兵士们吃完饭有些在院子里喝茶,说笑找乐子,还有人在说快板,一派热闹。
回到畅芙轩,门一关,外头的嬉闹声仿佛隔得遥远,林战从布包里拿出一只木盒。
“这是?”
“羊肠衣。”
“什么?”
林战搂住顾芙,轻咬她的耳珠:“黑大夫说是药三分毒,我舍不得你一直喝避子汤;而且,我也想……”
顾芙瞪大眼睛,捧着那个盒子,那里头干燥皱成一条条的东西,不会就是21世纪的保险套!!!
“这……这怎么用?”
“用温水泡开,套上去就成。”
顾芙整张脸都红了,林战已经解开她的外衣,低哑问:“要不要试试?”
“呃……好……”
“那先泡三个?”
不久──
“这SIZE合不合适?”
“什么是‘赛司’?”
“就是大小。”
“嗯,弹性很好,竟然包得住。”
“好薄!不知道质量如何?”
“……林战,穿了小雨衣服感觉……有差吗?”
“呃──”林战一个怒吼。
畅芙轩主屋寝卧床板摇曳,那声响比之前每一次都大。
然后渐渐的,开始传来顾芙的低咽。
“林战、林战……不、不要了!”
“怎、怎么愈来愈……,不会撑破它吧?”
“不行,我们只泡了三个……不能再继续了……”
若水和千千臊红着脸,努力监视着寝卧四周,不让任何人靠近。
水渠预计再四五天就能竣工,顾芙参照着族里长辈的建议,让林战去找了养蜂人,每天骑着马巡视完自己偌大的庄园,就去书房看一会儿书;最近林战也喜欢去书房陪顾芙,她看《神农经》,他则坐在她身边看《孙子兵法》,对面书桌上的李峤则一边看《礼记》,一边伏案振笔疾书,一天很快就过去。
不论种不种茶树,水稻是一定要种的;顾芙在地图上圈了几块地,算着如果都能租出去,每年的收成会有多少?
这一算不得了,少说每年能上两万两,当然这两万两不全是她的,还有佃户的,以及缴给政府的粮税,这扣一扣,自己最少也有八千到一万两……
顾芙又看到陈琬在《神农经》上的批注。她写小时候遇过一次瘟疫,那次瘟疫给她造成很深的印象;百姓曝尸荒野、易子而食,有钱也买不到米面,所以不论丰年或荒年,都必须囤粮。
顾芙心想陈琬真有远见!不管什么年,囤粮都是必须的。
她又看了眼专注读兵法的林战,她回江南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北方现在如何?鞑靼人与北方五族是否还经常扰乱大晋边疆,朝廷局势如今又是什么景况……
她点了两下桌子:“现在集市上油价多少?”
“五十八文一斤。”李峤道。
林战则慢条斯理抬头:“五十五到六十五。”
“那一亩油菜可以产多少菜籽油?”
最近林战猛然飙起的胜负欲,让顾芙觉得有点好笑;也不知道怎么了,林战最近很喜欢待在书房,而且对李峤有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见两人都答不出来,顾芙笑:“一亩油菜花田可以产250斤油菜籽,又刚好可以榨100斤油,那就是五两银子。”
李峤忙拿了一本本子记下来,那是他“写文章”的素材。顾芙曾告诉他,策论首重内容深度,要切合民生、有益于经世济民,文笔气势反而次要,不能舍本逐末,他深以为然。
林战伸手摸摸顾芙的脸:“大小姐真用功。”
李峤写完,想进一步问顾芙,一抬头就看见顾芙对林战笑:“那今晚我想吃烤鱼,行不行?”
“行。”林战满眼柔光:“傍晚我去给你抓。”
“好。”
“羊肠衣也给你泡着?”
顾芙:……
“不想要?”
“要……”
李峤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他莫名觉得自己不该在屋里;为什么书房这么大,却没有他容身之处;且他总觉得林总管对他有偏见,看他的目光带着敌意,这是为什么?他那么善良,每天还帮大小姐整理厨房后面新种的药草……
算了,他还是伏案写文章好了。
顾芙此时也觉得李峤有些碍眼,因为林战坐在她身边,隔着桌案,他的手环着她的腰,手掌一下轻一下重揉摸着她的腰臀,让她舒服得都想窝进林战怀里;自从有了那神秘的羊肠衣,林战更放得开,每次都火力十足,顾芙也十分得趣,两人更加腻歪。
“啊──”
“什么?”
顾芙叫了一声,李峤抬头,见顾芙涨红着脸,李峤道:“大小姐是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什么,发现有只咸猪手正在桌案下……。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油菜收了之后……种什么?”
“看哪个能来钱种什么呗!”说完李峤又低头看书。
顾芙杏眼圆睁瞪向林战,林战却仿佛很有成就感,手一下轻一下重。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为之神。”林战突然低语。
李峤一听,又猛的抬头,一脸醍醐灌顶:“林总管说的是!我们不能只着重眼前利益,除了因时制宜,种什么应该还要顾及前瞻性。去年江南蚕丝收成不好,或许可以圈更多的土地种桑树。”
李峤叹道:“林总管看兵书都能触类旁通,运用在到农作上,我果然在深度上还差韩总管甚远,这眼界也太短了。”说完又摇头叹息,忙把林战方才念的话抄在他的小本本。
顾芙:……
林战的神之手此时震动更快,顾芙连耳朵和脸颊都给沁红了。
林战悄悄靠过去:“这是自然,做事要往深度里做,我也对自己的长处很有自信。”
顾芙简直听不下去,心脏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她将手放下去想阻止他继续,可林战‘能因敌变化而取胜’。
“对了,上次帮你找的养蜂人,人工蜂巢前两天已安置好,此时应该已经开始采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