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佛光如豆,勉强照亮身前丈许地。唐三葬踏着满地湿滑的苔藓前行,耳畔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声愈发清晰,像极了孙行空往日里咋咋呼呼的语调。他忍不住提高声音:“行空,是你吗?为师来寻你了!”
回应他的,只有岩壁间回荡的空响。
再往前行数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通天溶洞,顶端破了个巨大的豁口,天光却被厚重的魔气遮得严严实实,唯有洞中央那柄黑色大剑,自身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剑身在魔气中微微震颤,仿佛有生命般。
大剑周围,散落着层层叠叠的白骨,有的早已化为粉末,有的却还保持着挣扎的姿态,显然是历代闯入者的遗骸。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腐朽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又一个送死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洞中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贪婪,“正好,又该‘吃饭’了……”
话音未落,黑剑周围突然卷起漫天剑气!那些剑气漆黑如墨,带着撕裂一切的霸道,直直向唐三葬冲来。
“金钟罩!”唐三葬双手合十,佛光骤然暴涨,在身前凝成一道金色护罩。“铛——”剑气与金钟罩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脆响,火花四溅。
可那魔气剑气实在凶悍,不过数息,金色护罩便“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残余的剑气瞬间划过唐三葬的袈裟,在他肩头、手臂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染红了僧袍。
“哦?竟还能站着?”那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意外,“倒还有点本事。再来!”
话音刚落,黑剑猛地震颤起来,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魔纹,周遭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向剑身,化作一柄丈许长的黑色剑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再次向唐三葬劈来。
唐三葬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站直身体。他望着那柄散发着滔天凶煞的黑剑,又看了看周围的白骨,心中陡然一紧——这剑的气息,竟与孙行空身上的魔气隐隐呼应,难道……
他不及细想,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的佛珠上。“阿弥陀佛!”佛珠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化作一道巨大的佛掌,迎着黑色剑影拍了上去。
“轰隆——”佛掌与剑影在溶洞中央碰撞,冲击波瞬间席卷四周,满地白骨被震得粉碎。唐三葬被震得连连后退,喉头一阵腥甜,却死死盯着那柄黑剑。
就在这时,他似乎从那剑影的轰鸣中,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带着痛苦的呜咽,像极了孙行空被魔化时的悲鸣。
“行空……”唐三葬心头一颤,不顾身上的伤势,再次开口,声音带着颤抖,“真的是你吗?你被这魔剑控制了,对不对?醒醒!看看为师啊!”
黑剑的震颤似乎顿了一下,那沙哑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混乱:“胡……胡说!我不是……我饿……我要吃饭……”
说着,黑剑再次暴涨,更汹涌的剑气如海啸般袭来。唐三葬却没有再设防,只是张开双臂,任由佛光将自己完全包裹,口中一遍遍念着:“行空,回头是岸……为师知道你本性不坏,莫要再被魔气吞噬……”
他的声音在剑气的呼啸中显得格外微弱,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向那被魔气包裹的剑身。黑剑的剑气在空中微微一顿,剑身上的魔纹竟出现了一丝松动。
而洞外,猪无戒和沙不净听到洞内的巨响,早已急得团团转。
“沙师弟,师父不会有事吧?”猪无戒抓着钉耙,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沙不净紧握着降妖宝杖,眉头紧锁:“师父有佛光护体,定能逢凶化吉。我们守好洞口,莫让外人惊扰了师父。”
可他们谁也没注意,洞口那片血色彼岸花,正在魔气的涌动中,悄然扭曲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洞内那场佛与魔、师与徒的惨烈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