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城的城门在“轰隆”声中缓缓洞开,夏清言一身银甲立于城头,望着城下跪拜的降兵,眉宇间却无半分轻松。三日前,他与马元义、张作霖合兵一处,以诈降计击溃沙不净与猪无戒的围堵,随即挥师猛攻南郡,如今城池虽破,可京城的烽火仍如巨石压在心头。
“统领,快看!”马元义突然指向远方,“那是什么人?”
夏清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南郡城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蹒跚而来,旗帜残破,像是历经了长途奔袭。待那队人马走近些,他瞳孔骤缩——队伍中那个身着素色衣裙、发丝凌乱却难掩清丽的身影,竟是从小沛逃来的玉江燕!
“快开城门,随我去迎!”夏清言急忙翻身下城,步履都带着几分急切。玉江燕是他同门师妹,南郡城一战后便再没见面,久别重逢,心中自然欢喜……
城门再次打开,夏清言策马冲出,玉江燕见他奔来,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挣脱身边亲卫的搀扶,朝着他扑过来。
“清言哥哥!”
夏清言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接住她,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江燕,你没事?太好了!临江城……”
“临江没了……”玉江燕扑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全城都没了,万太守殉国,我提前逃出在黄老将军的护送下,一路向南,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夏清言心中一痛,正想安慰,身后传来张瑶的声音:“言哥哥,这位姐姐是?”
张瑶提着裙摆快步走来,望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哦,这是我师妹玉江燕。”夏清言连忙扶着玉江燕站直,试图拉开些距离,可玉江燕却死死攥着他的衣袖,抬头瞪向张瑶,眼中满是敌意。
“什么言哥哥?”玉江燕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挑衅,“清言也是你能这般叫的?我告诉你,我跟清言哥哥可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她说着,干脆挽住夏清言的手臂,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对着张瑶扬起下巴,又转向夏清言撒娇:“清言哥哥,你快告诉她,我才是你的红颜知己,对不对?”
夏清言无奈地挣开她的手,后退半步,语气郑重:“江燕,对不起。瑶妹妹才是我心中所爱,我一直只当你是师妹,除此别无他想。”
“你说什么?”玉江燕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一旁的马元义见状,忍不住帮腔:“玉姑娘,这是真的。我们统领跟张圣女的情意,全军上下都看在眼里。上次圣女中了毒箭,统领为了救她,特地闯道门禁地,取回无上道莲,那可是道门千年传承的宝物呢!”
“什么?”玉江燕猛地看向夏清言,声音都在发颤,“你竟为了她,动用无上道莲?她不过是个贼将之女……”
“在我心里,她值得。”夏清言打断她,眼神坚定,“而且,此事已得宗门同意。”
玉江燕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望着夏清言与张瑶,眼中满是绝望。张瑶见状,连忙上前想扶她:“江燕姐姐,你别这样……”
“滚开!不需要你的可怜!”玉江燕猛地推开她的手,站起身,泪水模糊了视线,“是我输了……夏清言,你负了我的情意,我恨你!”
说罢,她捂着脸转身就往城外跑去,脚步踉跄,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头的暮色里。
“黄老将军!”夏清言急忙喊道,“麻烦您带一队人跟上去,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是我没有早点说清,但愿她能慢慢想通。”
老将黄青松抱拳领命:“统领放心,末将定会护她周全。”说罢,带着几名亲兵追了上去。
城楼上只剩下夏清言与张瑶,晚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袂,带着几分凉意。
“言哥哥,你不必自责。”张瑶轻声道,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感情的事,本就勉强不来。”
夏清言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的温度,心中稍安:“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委屈。”张瑶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坚定取代,“只是……言哥哥,若有朝一日,我成了你的拖累,你……”
“不许胡说!”夏清言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绝不会让你有事。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只求与你同生共死。”
“不!”张瑶猛地抽回手,眼眶微红,“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夏清言望着她倔强的眼神,心中一软,终究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更不许离开我。”
张瑶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去看看江燕姐姐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说罢,转身往城楼另一侧走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单薄。
夏清言望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但眼下军情紧急,他压下心头的疑虑,转身对马元义道:“马将军!”
“末将在!”
“传我将令,全军休整一日,清点粮草军械,明日一早,拔营直奔洛阳!”夏清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望向北方,“京城的战事不知如何了,但愿……还来得及。”
夕阳的余晖洒在南郡城头,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的官道上,黄青松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而北方的天际,似乎有烽火隐隐燃起,预示着前路的凶险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