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邸的悲恸哭嚎尚未散去,张灵枢已霍然转身。青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电,扫过阿尔弗雷德布满泪痕的脸:“白塔大师,随我入宫!”
老皇帝!
大皇子骤然暴毙,若此刻深宫中的尼古拉斯·凯奇再有不测,这风雨飘摇的帝国将彻底陷入群龙无首的深渊!阿尔弗雷德猛地一颤,眼中悲戚瞬间被惊惧取代,他用力抹去泪水,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法杖:“走!”
两人身影如电,掠过王都沉寂的街巷。夜色如墨,唯有皇宫方向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宫门紧闭,往日熟悉的紫荆卫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列身着崭新银白符文重甲、胸前烙印着荆棘十字徽记的陌生禁卫。他们眼神冰冷,长戟交叉,在宫门前筑起一道寒光凛冽的壁垒。
“止步!”为首的禁卫统领声音如同金铁摩擦,面甲下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灰眸,“奉陛下谕令,宫禁戒严,擅闯者格杀勿论!”
阿尔弗雷德上前一步,银白须发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老夫阿尔弗雷德·白塔,皇家魔法学院副院长!有紧急要事需面见陛下!速速开门!”
张灵枢亦亮出腰间紫金徽章,星穹剑的微光在袖中流转:“皇家圣法师张灵枢,奉大皇子殿下遗命,有要情禀报陛下!”
“陛下?”禁卫统领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目光扫过那枚象征帝国最高礼遇的紫金徽章,如同看一件死物,“哪个陛下?”
就在此时,宫门沉重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一道身影在门后阴影中缓缓浮现。枢机主教埃利奥特身披深红法袍,胸前的荆棘十字架在宫灯下流淌着不祥的血光。他枯槁槁槁槁的脸上挂着悲悯的微笑,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
“阿尔弗雷德大师,张灵枢大师,”埃利奥特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在寂静的宫门前格外刺耳,“深夜擅闯宫禁,意欲何为啊?”
阿尔弗雷德怒道:“埃利奥特!陛下龙体如何?我等有十万火急之事需面圣!”
“面圣?”埃利奥特轻轻摇头,嘴角的笑意愈发诡异,“恐怕你们要见的‘圣’,已经不在了。”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掌心托着一卷缠绕着暗金荆棘纹路的羊皮诏书。随着诏书展开,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弥漫开来,诏书末尾,一枚全新的、流淌着紫黑色光芒的玺印灼灼生辉——那不再是凯奇家族的星辰荆棘徽记,而是缠绕着扭曲荆棘的圣光十字!
“奉圣光与帝国新主之谕!”埃利奥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经查,东方修士张灵枢,勾结逆贼二皇子莱昂纳德·凯奇,暗中修习禁术,释放被封印之远古邪魔‘六眼魔王’,意图谋害先帝陛下,颠覆帝国!证据确凿,罪不容诛!”
他枯爪指向张灵枢,眼中迸射出狂热而恶毒的光芒:“即刻褫夺张灵枢‘皇家圣法师’尊号,解除一切职务!着异端审判庭将其缉拿归案,严加审讯!若有反抗……”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格杀勿论!”
“一派胡言!”阿尔弗雷德须发戟张,法杖重重顿地,爆发出刺目的奥术光辉,“陛下何在?!此等荒谬诏令,绝不可能出自陛下之手!定是你这奸佞矫诏!”
埃利奥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收起诏书:“阿尔弗雷德大师,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实。你口中的‘陛下’——尼古拉斯·凯奇,已于半个时辰前,在圣光的见证下,龙驭宾天!”
“什么?!”阿尔弗雷德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埃利奥特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继续道:“先帝临终之际,神志清明,于圣光十字架前,亲口传位于三皇子殿下!此刻,新皇陛下已登基大宝,正于光明大殿接受群臣朝贺!”他目光扫过阿尔弗雷德胸前的学院徽章,如同看着一只蝼蚁,“至于你,阿尔弗雷德·白塔,年迈昏聩,识人不明,包庇异端,已不再适合担任皇家魔法学院副院长之职。陛下仁慈,念你旧日微功,仅褫夺职位,勒令闭门思过。若再执迷不悟,与这东方妖道同流合污……”他枯瘦的手指轻轻一划,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休怪圣光无情!”
“不可能!!”阿尔弗雷德嘶声怒吼,浑浊的眼中血丝密布,“陛下……陛下怎会传位于三皇子?!大皇子殿下刚刚……你们……你们这是谋朝篡位!是圣光教会一手策划的阴谋!”
“放肆!”埃利奥特厉喝一声,周身圣光暴涨,恐怖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污蔑圣光,亵渎新皇,罪加一等!来人!将这两个逆贼拿下!”
“锵——!”
数十名禁卫同时踏前一步,长戟如林,寒光闪烁,冰冷的杀气瞬间锁定张灵枢与阿尔弗雷德!圣光在他们铠甲上流淌,形成一层坚固的光膜,显然早已加持了防护神术。宫墙之上,数道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如同毒蛇般窥伺着下方。
埃利奥特枯槁槁槁槁的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狞笑,枯爪缓缓抬起,指向张灵枢:“张灵枢,你勾结邪魔,祸乱帝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圣光在上,必将净化你这异端!”
张灵枢立于宫门之前,青衫在圣光威压与兵戈杀气中纹丝不动。他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平静地扫过埃利奥特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扫过那寒光凛冽的戟林,最后落在那紧闭的、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宫门之上。天灵处,金色元婴小人悄然睁开双眼,体内的星穹剑发出低沉的嗡鸣。
风暴,已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