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变应万变。张灵枢沉声道,其一,张某会继续定期为陛下施针,辅以丹药,尽力延缓其生机流逝,固本培元。只要陛下尚在,大局便不会立刻崩坏。其二,殿下需暗中布置,利用学院副院长及陛下信任之便,张某会设法从古籍、人员动向等方面,暗中探查蚀元暗咒及幕后黑手的线索。其三,殿下亦需稳住朝堂,积蓄力量,静待时机。对方布局深远,我们亦需谋定而后动。
大皇子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好,就依大师之计。父皇的安危,就全拜托大师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至于朝堂和暗查之事,本王自会安排。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星图穹顶的微光静静流淌。大皇子端起茶杯,却未饮,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窘迫和难以启齿的神情。
张灵枢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殿下似还有心事?
大皇子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挲着翡翠权杖上的纹路,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大师慧眼......确实还有一事,本王......实在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求助于大师。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向张灵枢,眼中带着希冀与焦虑:是关于......子嗣之事。
张灵枢了然。大皇子早年因意外导致任脉受损,下元亏虚,此事他早已知晓,并已为其治愈。但显然,治愈身体只是第一步。
大皇子继续道:大师妙手回春,解了本王多年隐疾,本王感激不尽。这几个月来,本王......也确在努力,以期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稳固国本。然而......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挫败与困惑,数月过去,几位王妃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朝中已有流言暗涌,说本王......说本王终究难承大统之重。二弟那边,更是以此为由,暗中拉拢人心。本王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思来想去,唯有厚颜再来求大师,看看......看看是否还有良方,或本王是否......是否仍有未愈之处?
他说完,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像是等待审判般,紧张地看着张灵枢。身为帝国大皇子,未来的储君,子嗣问题不仅关乎个人尊严,更关系到皇位传承的稳固和派系的支持。这份压力,远比任何政敌的明枪暗箭更让他喘不过气。
张灵枢神色平静,并未因这个话题而有丝毫异样。他示意大皇子伸出手腕:殿下不必焦虑。生育之事,关乎天时、地利、人和,非单纯体魄强健即可。待张某为殿下再诊一脉。
大皇子连忙伸出手腕。张灵枢三指搭上其脉门,一缕精纯温和的灵力悄然探入,仔细探查其下腹丹田、任督二脉及肾经要穴。片刻后,他收回手。
殿下经脉畅通,下元稳固,隐疾确已痊愈。张灵枢肯定道,肾气充盈,真精未亏,绝非不能生育之相。
大皇子闻言,眼中希望之光更盛:那为何......
原因可能有三。张灵枢分析道,其一,殿下虽根基已复,但毕竟沉疴多年,犹如久旱之地初逢甘霖,需时间涵养,方能生机勃发,瓜熟蒂落。此非病也,乃时也。其二,殿下心系国事,又忧心子嗣,思虑过重。心神不宁,肝气郁结,反会影响肾水之精的化生与疏泄。此乃情志所伤。其三,或与王妃体质、时机有关,此需具体探查,非殿下单方面之故。
听到自己身体无碍,大皇子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因和而微皱眉头:那大师,本王该如何做?
殿下可尝试三法。张灵枢道,一者,继续服用张某之前所开的培元固本丹,但剂量可稍减,以温养为主,切忌急功近利。二者,张某再开一剂疏肝解郁,宁心安神的方子,殿下可于睡前煎服,舒缓心神。三者,他看向大皇子,语气认真,殿下需暂放心中重负,顺其自然。可多与王妃于园中散步,赏花观鱼,或习练张某所授的《清静经》中静坐法门,调和身心。心静则气和,气和则精旺。强求反易生变。
大皇子仔细听着,将每一条都记在心里。听到最后顺其自然时,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也明白这是至理。他郑重地向张灵枢拱手: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本王定当谨记,照方而行。
张灵枢略一沉吟,又道:殿下,若信得过张某,不妨让张某为几位王妃也诊视一番。生育之事,男女各半。王妃们体质如何,宫寒与否,气血盈亏,皆会影响受孕之机。若能查明,或可对症施治,事半功倍。
大皇子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几岁。他激动地站起身,连声道:大师肯屈尊诊治,本王求之不得!怎会信不过?大师医术通神,本王早有耳闻,只是......只是这等闺阁之事,实在不便开口相求......
张灵枢淡然一笑:医者父母心,何分男女?殿下可择一吉日,邀王妃们至府上花园小聚。张某届时前往,以赏花为名,暗中为王妃们诊脉。如此,既不损王妃们清誉,也能查明症结所在。
大皇子激动得连连点头:大师考虑周全!本王......本王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他紫金袍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样,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本王在紫藤别院设宴赏月,邀请大师与几位王妃同游。那里僻静幽雅,外人难扰,正适合诊治。
张灵枢点头应允,届时张某会携些调理气血的丹药前往,若王妃们体质有异,可当场施治。
大皇子深深一揖,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感激:大师之恩,本王铭记于心。若他日能得子嗣,必让孩儿拜大师为亚父!
张灵枢摆手笑道:殿下言重了。张某不过尽医者本分。
大皇子直起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师放心,本王绝非忘恩负义之人。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开口。
张灵枢不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大皇子又叮嘱了几句三日后赏月宴的细节,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大皇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灵枢的目光投向星图穹顶。星光流转,却仿佛映照着王都上空愈发浓重的阴云。老皇帝的蚀种之疑,二皇子与教会的虎视眈眈,以及这看似平静的学院下涌动的暗流......他深知,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而他传下的道法之种,能否在这风暴中生根发芽,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