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平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指腹反复碾过木头上一道浅痕——那是上周审讯时,嫌疑人激动拍桌留下的印记,边缘还带着点磨损的毛糙。
冰凉的木纹没能压下后背的寒意,反而让那股冷意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连带着呼吸都裹了层霜,呼出来的白气在微凉的空气里散得极慢。他垂眼盯着卷宗上“勇骑”的照片,照片里男人嘴角撇着桀骜的笑,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嚣张,可眼下这人早已成了停尸间里盖着白布的冰冷尸体,胸腔里的热血凉透,连那股子蛮横劲儿都散得干干净净。而这一切的转折,像绕不开的绳结,死死拴在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遛猪人”身上。
炼芯辉的声音在脑海里沉得像块浸了水的铁,没有之前分析线索时的锐利,反倒带着点罕见的犹豫,每一个字都裹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却在话尾突然拐了个弯,让秦平辉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我能说一个和这个事情关联性没有那么强的观点吗?”
“嗯?”秦平辉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对面椅子,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这时候炼芯辉不该揪着“胶囊来源”“李医生的破绽”这些关键问题追问吗?怎么突然扯到无关的事上?不过他很快压下疑惑,指节敲了敲桌面:“也不是不行,你说吧。”
“我觉得吧,”炼芯辉的声音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像是怕打扰到他的思路,“这部剧的编剧之所以要安排‘勇骑’是这样子的死法,大概率是出于对原剧的尊重吧。”这话一出,秦平辉的呼吸都顿了半拍,炼芯辉却没停,继续说道,“毕竟就算再怎么改编剧情,也不至于把一个原本戏份没多少的杂兵,硬写成能最终boss,这不就乱了主次了嘛。”
“呃……”秦平辉张了张嘴,原本涌到嘴边的“线索梳理”“疑点排查”全堵在了喉咙里,指尖的凉意好像更重了些。他盯着卷宗上“勇骑”的名字,突然觉得刚才紧绷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剧评”戳得有点发懵,只能干巴巴地应了句:“行,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脑海里又传来炼芯辉轻咳的声音,带着点歉意:“不是故意打断你啊,就是刚才盯着‘勇骑’的照片看,突然想起原剧里他出场没两集就领便当了,一时没忍住……你继续想线索,我不插嘴了。”
秦平辉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后背的寒意还在,可心里却莫名多了点哭笑不得的滋味——这关键时刻跳戏的毛病,也就炼芯辉能这么自然了。
秦平辉没接话,只是把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可“杂兵”“原剧”这两个词总在脑子里打转,刚才绷紧的思路像被揉乱的线,怎么也理不顺。他指尖在“勇骑”的尸检报告上敲了敲,试图把注意力拉回胶囊残留物、指纹比对这些关键信息上,可炼芯辉那句“没多少戏份”总冒出来,让停尸间的冰冷画面里,莫名掺了点荒诞感。
“咳,那个……”炼芯辉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沉默,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我真不捣乱了,你刚才想到哪儿了?是李医生的手机,还是别的什么的?”
秦平辉深吸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脚步也慢了半拍。走廊里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盯着那片阴影,一个念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冒出来:炼芯辉刚才那阵莫名的跳戏,会不会是上次被罐摔者改动人设时,留下的后遗症?
这个想法一出来,秦平辉自己都愣了愣,脚步下意识地钉在原地。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卷起他衣角的褶皱,也吹得卷宗纸页轻轻颤动。之前满脑子都是罐摔者的能力如何击溃“勇骑”的心理防线,如何借狱友的手完成杀戮,却完全忘了炼芯辉也曾直面过那种诡异的力量——上次为了救回韩蝉,炼芯辉的意识险些被强行扭转成“服从指令的工具”,虽然后来靠着两人的默契及时脱离,可那种能篡改认知的能力,哪会像退潮似的彻底消失?说不定就像沾在衣服上的墨渍,看着洗干净了,实则还藏在纤维缝里,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晕开痕迹。
“你怎么突然停了?”炼芯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明显的疑惑,还掺了点不易察觉的催促。秦平辉心里一动——看样子这次炼芯辉没有像往常那样“读”到他的心声,这种异常的“断联”,反而让他更倾向于自己的猜测。
秦平辉没立刻应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冰凉的金属壳子被他攥得微微发热。心里的念头像走马灯似的转得飞快:如果真有后遗症,那炼芯辉刚才突然扯到“原剧”“编剧”,就不是单纯的跳戏,而是能力残留导致的意识错位——像是原本走在正轨上的列车,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掰了道岔,拐进了完全不相干的轨道。
可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次的异常和上次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指腹在手机背面的纹路上来回碾动,细细回想之前的细节:上一次炼芯辉人设被修改,顶多是说话方式变得机械化,像台只会输出指令的系统,一句“目标:分析罐摔者能力弱点”能重复三遍,可内核没变——想帮他梳理线索、找出破绽的心思,和变化前没半分差别,只是裹了层生硬的“程序壳”。
可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次的异常和上次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指腹在手机背面的纹路上来回碾动,细细回想之前的细节:上一次炼芯辉人设被修改,顶多是说话方式变得机械化,像台只会输出指令的系统,可内核没变——想帮他梳理线索、找出破绽的心思,和变化前没半分差别,只是裹了层生硬的程序壳。
但这次不一样。刚才那句关于“编剧”“原剧”的话,不光是话题跑偏,连炼芯辉想表达的意思、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没有了之前分析线索时的锐利,反而带着点像观众聊剧似的随意,甚至有点“置身事外”的松弛感,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人命关天的案子,只是一场可以点评剧情的电视剧。这种从“参与者”到“旁观者”的微妙转变,比上次的机械化更让秦平辉不安——如果连核心的认知都开始出现偏差,那以后炼芯辉给出的线索分析,还能信吗?万一在关键时刻又出现这种错位,他们很可能会错过最关键的信息,甚至掉进“遛猪人”设好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