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波接触
正午的阳光如碎金般洒落，艰难地穿过断魂峡上方那道狭窄的裂缝，在幽深的谷底投下斑驳跳跃的光斑。峡谷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那是万年沉淀的血气与岩缝中毒虫分泌的黏液混合而成的气味，刺鼻而沉重。
林峰站在峡谷中段一块突兀的黑色岩石上，一袭黑衣在峡谷穿堂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如夜鸦振翅。他闭着眼，面容平静，神念却如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般悄无声息地铺展开来，覆盖了方圆十里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每一道裂缝。
他“看”到了岩缝深处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虫正不安地蠕动，它们感知到了即将降临的恐怖；“看”到了石壁上暗红色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干了生机；“看”到了深埋泥土下的累累白骨——有人形的，有兽形的，还有许多无法辨认的奇异骨骼，它们层层叠压，不知沉积了多少岁月。
五十里外，大地开始震颤。
起初那震颤极轻微，仿佛远方地平线下传来的闷雷，又像巨兽沉睡时缓慢的心跳。但不过十息，震颤便变得清晰而规律——那是成千上万只覆着铁甲的马蹄同时踏碎地面的轰鸣，是数万副金属甲胄相互摩擦碰撞的金铁交鸣，是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沉重脚步声，还有战车车轮碾过碎石时发出的刺耳碎裂声。
一支钢铁洪流般的大军，正朝着断魂峡滚滚而来。
林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瞳孔深处，一道威严的金色龙影一闪而过，随即隐没在眼底最深处。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那不是他苦修得来的真元，而是一种古老、狂暴、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力量，是孽龙残魂借予他的龙威。虽然只有三个时辰，但对今日之局而言，足够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逆鳞碎片。碎片已失去往日光泽，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触手冰凉如万年玄冰。林峰将食指抵在碎片边缘，轻轻一划——指尖破开，一滴殷红中带着淡金色的精血渗出，精准地滴在碎片中央。
“嗡——”
碎片发出低沉而悠长的颤鸣，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虽已失去大部分力量，但这毕竟是龙之逆鳞，是孽龙身上最坚硬、最接近本源的一片鳞甲。此刻，在精血的刺激下，碎片表面那些细密的裂纹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开始贪婪地吞噬周围天地间的煞气、怨气、死气。
一缕缕黑雾从峡谷各处汇聚而来，它们从岩缝中渗出，从白骨里飘出，甚至从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诞生，最终缠绕在碎片周围，凝聚成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翻滚涌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呼吸。
林峰单膝跪地，将碎片稳稳按在脚下岩石上。黑雾立刻沿着岩石天然的纹路蔓延开来，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色毒蛇，灵活地钻入每一条岩缝深处，一路向下渗透。它们穿透层层岩层，穿过地下暗河，越过古老的地脉，最终抵达那道被遗忘万年的深渊入口——
葬龙渊。
那里，一道无形的封印如同天幕般笼罩着深渊入口。封印本身已随着岁月流逝而斑驳脆弱，表面布满裂痕，但其核心处残留的法则之力依然强大，那是万年前百族强者燃烧生命联手布下的枷锁，专为镇压那条搅乱天地的孽龙。
今日，这道封印要被撬开一道缝隙了。
“以吾之血，唤汝真名。”
林峰低声念诵一段艰涩古老的咒文，那是他从大祭司赠予的妖族古籍中学到的禁忌之术，专门用于沟通被封印的远古存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韵律，时而如龙吟九霄，时而如幽风泣谷，在狭窄的峡谷中不断回荡、叠加，最终形成一种直抵灵魂的共鸣。
逆鳞碎片开始发光。
那是一种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光芒。光芒从碎片中心一点亮起，迅速扩散至整个碎片，随即“轰”的一声爆开，化作一道直径丈许的黑色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光线湮灭，甚至连声音都被吞噬。它蛮横地穿透峡谷上方那道裂缝，撕裂云层，直冲九霄。在光柱成形的刹那，整个断魂峡——不，是整个荒古战场——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刺痛而翻身。
葬龙渊最深处。
无数粗如人腰的暗金色锁链纵横交错，贯穿了一条庞然大物的身躯。那些锁链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试图压制下方传来的异动。
被锁链贯穿的龙躯，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每一只都大如房屋，瞳孔是纯粹到极致的金色，竖立的龙瞳深处燃烧着万年不熄的怨火，仿佛两轮沉入九幽的太阳。它抬起被锁链死死扣住的头颅，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咆哮没有声音，但那股饱含愤怒、怨恨与不甘的意念，却穿透了封印的缝隙，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以葬龙渊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轰隆隆——”
地面如波浪般起伏，岩石崩裂，峡谷两侧万仞绝壁上绽开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被巨斧劈砍过。数十块本就摇摇欲坠的万钧巨石从高处轰然坠落，砸在谷底溅起遮天蔽日的烟尘，整个峡谷都在哀鸣。
但这仅仅是开始。
黑色冲击波扫过之处，天地法则开始紊乱。原本温顺流淌的天地灵气变得狂暴无序，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空气中的温度急剧下降，明明正值烈日当空的正午，却瞬间冷得呵气成冰；更诡异的是，天空开始飘落黑色的雪花——那是由精纯到极致的煞气凝结而成，每一片落在身上，都会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五十里外，远征军前锋部队骤然停下。
为首的将领身披灿金色龙纹重甲，骑在一头高达三丈、头生独角、身披鳞甲的凶兽“裂地犀”背上。他抬起头，望向断魂峡方向那道接天连地的黑色光柱，浓密的眉头紧紧皱起，握缰的手背上青筋微凸。
“将军，前方异象惊人。”副将策马上前，声音低沉，“恐有变故。”
“我看见了。”金甲将领冷哼一声，声如金铁，“装神弄鬼的小把戏。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我倒要看看，那些躲藏了三百年的妖族余孽，今日能玩出什么花样！”
“将军，不可！”身侧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急声劝阻，他手持一柄白玉罗盘，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那道黑色光柱蕴含的煞气之重，远超寻常魔道修士所能驾驭。方才那道冲击波……若在下感应无误，那是‘龙威’，而且是带着滔天怨气的上古龙威！”
“龙威？”金甲将领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错。”文士脸色凝重如铁，“绝非普通蛟龙之属能有的威压。这荒古战场……果然如古籍记载，埋藏着上古大秘，恐有大恐怖蛰伏其中。”
“大恐怖？”金甲将领嗤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傲然，“刘先生，你太过小心了。此番远征，陛下调拨五万‘玄甲龙骧军’，随行二十位皇血境供奉，更赐下‘天道战旗’。莫说只是一道残存龙威，便是真有上古孽龙复生，本将军也能率军将它重新钉回深渊！传令——”
“将军！”文士还想再劝。
“军令如山！”金甲将领陡然厉喝，眼中迸射出凛冽寒光，“陛下有旨，三月之内必须踏平妖族据点，生擒那林峰小儿。延误军机，你我谁能担待？全军听令，继续前进！”
“遵令！”
军令层层传达，五万大军再次开拔，铁蹄踏地声如闷雷滚动。但这一次，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非因为军令，而是脚下的土地，发生了变化。
原本坚硬如铁的荒原地面，不知何时变得松软泥泞，一踩便陷下数寸。粘稠的黑色煞气如墨汁般从地底渗出，迅速蔓延开来。战马踩上去，马蹄铁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不少战马痛苦嘶鸣，马蹄开始溃烂。
更令人心悸的是，空气中开始飘荡若有若无的低语。
那声音极轻，像是风吹过万千岩缝的呜咽，但若凝神细听，便能分辨出其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的意念——有怨恨的诅咒，有不甘的咆哮，有绝望的哀嚎，还有疯狂的呓语……那是万年来被孽龙吞噬、炼化的生灵残存的怨念，此刻被龙威激发，重新显化人间。
“雕虫小技！”金甲将领面色不变，抬手一挥，“祭司团，净化！”
军阵后方，十名身穿月白祭袍、手持金色权杖的祭司缓步走出。他们面容肃穆，齐声吟唱起古老神圣的祷文。随着吟唱声起，一道道纯净的金色光芒从权杖顶端射出，在军阵上空交织成一片巨大的金色光幕。
光幕所及之处，黑色煞气如雪遇沸水般迅速消融，空气中的低语也被神圣的吟唱声压制、驱散。这是中州神朝的“天净圣歌”，据说脱胎于天道法则，专克一切邪祟怨煞。
“全速前进！”金甲将领再次下令。
大军在圣歌庇护下提速，军心渐稳。但金甲将领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黑色光柱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凝实。光柱中传来的龙威，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万年的恐怖存在，正在深渊中缓缓苏醒。
“传令。”金甲将领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皇血境供奉，随本将军先行一步。其余部队原地结阵待命，无我军令，不得妄动！”
“将军！这太冒险！”副将急道。
“冒险？”金甲将领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张副将，你跟了我十七年，岂不知我的脾气？越是凶险之地，越可能藏着惊天机缘。那道龙威……本将军怀疑，是某种龙族遗宝即将出世。此等造化，岂能拱手让人？”
“可是若真有陷阱——”
“有二十位皇血境同行，更有神朝赐下的‘天道战旗’护身，纵是龙潭虎穴，也闯得！”金甲将领拍了拍坐下裂地犀的颈部，“你等在此等候，若一个时辰后本将军未归，立即撤军，将此地异状八百里加急呈报陛下！”
话音未落，他一夹兽腹，裂地犀仰天长啸，化作一道金色残影朝着断魂峡疾驰而去。军阵中，二十道身影同时腾空而起——或御剑，或腾云，或身化流光——紧随其后。
那是二十位皇血境强者。
他们气息如山如海，深不可测。有人白发苍苍，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有人面容冷峻，周身环绕森然剑气；有人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但无一例外，他们眼中都带着属于强者的高傲与漠然，视众生如蝼蚁。
这便是中州神朝的底蕴——随手一次远征，便能派出二十位皇血境。而这，还仅是明面上的力量。
二十一道流光划破被黑色雪花笼罩的天空，朝着那道冲天光柱疾飞而去。
断魂峡中，林峰缓缓睁开了眼睛。
“来了。”
他低声自语，从岩石上站起身，轻轻掸去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二十一位足以横扫一域的皇血境强者，而是二十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但若有人能听见他体内的声音，便会发现——他的心跳如战鼓擂动，血液如岩浆奔涌，丹田内两座玄碑正疯狂震颤，碑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次第亮起，散发出饥渴的波动。
那是对战斗的渴望。
对厮杀的向往。
对……吞噬的渴求。
从离开青云宗至今，他历经大小战斗无数，吞噬血脉众多，但那都只是序幕。真正的强敌，真正的生死搏杀，真正的蜕变之路——从此刻，才真正开始。
“轰！”
第一道身影落在峡谷另一端。
那是一名手持青铜长枪的白发老者。他落地时悄无声息，连一粒尘埃都未惊起，整个人如一片羽毛飘落，却又带着山岳倾塌般的沉重威压。老者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亮如寒星，目光扫过之处，虚空都泛起细微涟漪。
“皇血境中期，枪意已臻化境。”林峰脑海中瞬间做出判断。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二十一道身影陆续落地，隐隐形成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将林峰围在中央。
没有人立刻动手。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林峰脚下——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那块散发着深邃黑光的逆鳞碎片上。
“龙之逆鳞……”金甲将领呼吸微促，眼中迸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而且是上古孽龙的逆鳞！此等至宝，竟现于此地……小子，将它献上，本将军可留你全尸，许你魂魄入轮回。”
林峰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金甲将领，目光逐一扫过其余二十位皇血境供奉。
他在观察，在感应，在计算。
二十一人中，皇血境后期三人，中期八人，初期十人。修为最高的正是金甲将领，皇血境后期巅峰，半步圣境；其次是一名黑袍老者和一名红裙美妇，皆为后期修为。
但真正让林峰瞳孔微缩的，是六道异常的气息。
那六人修为不过初期或中期，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与僵硬——仿佛没有生命，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恐怖。他们的眼神空洞漠然，瞳孔深处隐约可见一道淡金色的玄奥印记，正在缓缓旋转。
天道印记。
六个被刻印者。
大祭司曾言，天道印记刻印成功率百不存一，皇血境强者中也十不存一。可这支远征军中，竟有六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神朝背后的“天道”，对此次行动重视到了极点。
“看来，诸位是不打算让路了。”金甲将领见林峰沉默，冷笑一声，挥手下令，“拿下他。记住，陛下要活的林峰。至于他身上的东西……谁拿到，便归谁。”
话音未落，三道身影同时动了。
那是三名皇血境初期供奉，从左、右、前三个方位扑向林峰，速度快如鬼魅，出手便是杀招——左侧之人掌化鹰爪直取咽喉，右侧之人袖中射出三道淬毒乌芒，正面之人一拳轰出，拳罡凝成赤色虎首，咆哮噬来！
三人配合默契，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但林峰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他甚至未曾移动脚步，只是抬起右手，对着正前方，轻轻一按。
“嗡——”
虚空震荡。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所过之处时间流速骤缓，空间如凝胶般凝固。三名扑来的供奉身形陡然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泥沼。
不，不是仿佛。
他们的脚下，黑色的大地不知何时化作一片翻涌的泥潭。泥潭中伸出无数只惨白枯瘦的手臂，那些手臂皮肤溃烂，指甲乌黑，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死死扣住他们的脚踝、小腿、腰身，疯狂向下拖拽！
“区区怨灵！”一名供奉冷喝，体内真元爆发，皇血境威压如山洪倾泻，试图震碎这些鬼手。但诡异的是，鬼手只是剧烈晃动，反而抓得更紧。泥潭中更多的手臂争先恐后地伸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这不是普通法术！”另一名供奉脸色大变，“是葬龙渊沉积万年的怨念！他引动了深渊之力！”
“现在发现，晚了。”
林峰平静的声音，同时在三人耳边响起。
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了——不是极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真正融入虚空，仿佛从未存在。再出现时，他已站在右侧那名供奉身后。
右手抬起，五指微曲成爪，指甲泛起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对着供奉后心轻描淡写地一抓。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在死寂的峡谷中格外清晰。
那名供奉身体猛然僵直。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一只染血的手掌穿透了他的胸膛，掌中握着一颗仍在跳动、表面缠绕黑气的心脏。
“你……”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鼻狂涌而出，堵住了所有话语。
林峰抽回手，将那颗心脏随手掷于地面。心脏落地瞬间，“嗤”地化作一滩腥臭的黑血，迅速渗入泥土消失不见。
供奉仰面倒地，双眼圆睁，瞳孔中最后的映像是峡谷上方那道狭窄的天空，以及漫天飘落的黑雪。
一击，毙命。
全场死寂。
剩余两名供奉，以及周围所有观战者，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地上迅速消失的黑血，又看向林峰那只滴着暗金色血液的手，一时间竟无人做出反应。
一个皇血境初期强者，就这么……被一招秒杀？
被一个气息只有天罡境巅峰的少年，徒手掏心？
“不对。”金甲将领突然开口，他死死盯着林峰，眼中金光闪烁，“他的修为……不是天罡境。他身上有龙威，真正的龙威！”
众人猛然惊醒。仔细感应，林峰周身气息虽看似天罡境巅峰，但深处却涌动着一股古老、威严、狂暴到极点的力量波动——那是唯有真龙才具备的威压。
“你吞噬了龙族精血？”黑袍老者沉声问道，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算是吧。”林峰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血珠落地竟将岩石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不过不是精血，是龙魂。”
“龙魂？！”红裙美妇失声，“你炼化了龙魂？这不可能！龙魂反噬足以让圣境强者魂飞魄散，你区区天罡——”
“谁告诉你，我是天罡境了？”
林峰忽然笑了。那是他今日第一次露出笑容，笑容很淡，淡得像初冬湖面上的一层薄冰，却让所有看见的人脊背生寒。
下一秒，他周身气息开始疯狂暴涨！
天罡境巅峰的瓶颈如纸糊般被轻易撕裂，一股远比皇血境初期更浩瀚、更霸道、仿佛来自远古蛮荒的力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并非他自身苦修的修为，而是借来的力量——孽龙残魂暂借于他的龙元之力。但这力量真实不虚，恐怖绝伦。
“皇血境……中期？不，后期？！”有人失声惊呼。
气息仍在攀升。皇血境中期、后期、后期巅峰……最终，停驻在一个无限接近圣境、却又始终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层次。
伪圣。
这是林峰对这个状态的命名。他并非真正的圣境，但凭借龙魂之力，他短暂拥有了堪比圣境的战力。虽然只有三个时辰，但……足够了。
“一起上吧。”林峰活动了一下脖颈，骨骼发出爆竹般的脆响，“一个一个来，太浪费时间。你们有二十一人，我只有三个时辰。所以……”
他抬起头，眼中金色龙影再次浮现，声音陡然转冷：
“速战速决。”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而这一次，剩余的二十位皇血境强者再无半分轻视。几乎在林峰消失的同一时间，所有人同时动了——法宝祭起，神光冲天；法术施展，元素暴乱；近战者真元灌注四肢，杀气锁死每一寸空间。
二十道攻击，从四面八方轰向林峰所在之处，将那片区域彻底淹没在毁灭的洪流中。
五光十色的神光、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虚空的能量乱流——整个断魂峡在这一刻，变成了死亡的熔炉。
而林峰要做的，便是在这毁天灭地的第一波围攻中活下来，然后……将这些人，全部引入葬龙渊深处。
真正的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