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赵乾的阴谋
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青云宗内门，一处精致的院落里，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赵乾跪在光洁如镜的青玉地面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石板，连大气都不敢喘。在他面前，一位身着紫金道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的威压几乎令人窒息。
“父亲，那林峰……那林峰必定在炽焰谷中私藏了重宝！”赵乾的声音因不甘而剧烈颤抖，“他一个血脉斑杂的废物，凭什么能在凶残的火狼群中存活？还能带着整个队伍满载而归？这根本不合常理！”
赵长老缓缓转过身，摇曳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身为青云宗刑罚堂长老，他向来以铁腕着称，更因其护短的性子，在宗门内无人不忌惮三分。
“起来说话。”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赵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赵乾慌忙起身，却仍恭敬地低着头，不敢与父亲对视：“父亲明鉴！那林峰归来后，身上隐约有火系灵力波动，这绝非普通杂役弟子该有的迹象。而且……而且孩儿怀疑，他可能修炼了某种速成邪功！”
“证据。”赵长老淡淡吐出两个字，缓步走到窗前。夜色中的青云宗看似静谧祥和，但他比谁都清楚，这平静的表面下，是何等暗流汹涌。
“这次任务，原本安排的采集区域根本不会经过火狼巢穴。”赵乾急忙解释，“是林峰故意将队伍引向危险区域，这才遭遇狼群。据其他弟子描述，他在战斗中展现出的实力和反应，根本不像一个血脉斑杂之人所能拥有！”
赵长老的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窗棂，发出“笃、笃”的声响。他自然知晓儿子与林峰之间的恩怨，但赵乾这次的说辞，确实引起了他的警觉。
一个血脉斑杂、长期被视为废物的杂役弟子，不仅在外出任务中奇迹生还，实力竟还有了超乎寻常的进展？这背后定然隐藏着秘密。
“你确定他私藏了任务收获？”
“千真万确！”赵乾见父亲态度松动，连忙添油加醋，“炽焰谷中历来多有前人遗留的宝物或传承，那林峰定是借机私藏，否则以他那低劣的资质，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赵长老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最近确实听闻外门有个杂役弟子风头正劲，不仅任务表现出色，在外门弟子中也积累了些许声望。
若只是寻常弟子，他自不会放在心上。但若此子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或是掌握了某种速成的秘法……
“此事我自有分寸。”赵长老终于开口，“你且退下，记住，在外不得轻举妄动。”
“可是父亲……”
“退下！”赵长老语气骤然转冷。
赵乾浑身一僵，不敢再多言，恭敬行礼后，躬身退出了房间。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只要父亲愿意出手，那林峰必死无疑！
待赵乾离去，赵长老轻轻击掌。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单膝跪地，静候指令。
“去查查那个叫林峰的杂役弟子。”赵长老语气依旧平淡，“我要知道他最近所有的行踪，特别是这次外出任务的详细经过，一点细节都不许遗漏。”
“是。”黑影领命，随即略显迟疑，“长老，是否需要……属下顺手处理掉？”
赵长老摆了摆手，打断道：“先查清楚。若此子真有什么惊人的机缘……或许，能转为吾儿所用。”
黑影心领神会，身形一晃，便如融化般消散在房间的阴影之中。
赵长老独自望向窗外，目光幽深难测。他出手，自然不单单是为了给儿子出气。身为刑罚堂长老，他深谙宗门内的明争暗斗。若能掌握一种能快速提升实力的秘法……这对巩固乃至提升他在宗门内的权位，将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
与此同时，杂役处最深处的矿场内。
林峰正在挥汗如雨，沉重的铁镐一次次砸在坚硬的岩壁上，溅起连串火星。自从炽焰谷归来后，他便被刻意安排到了这最苦最累的矿洞工作。这里的劳作强度远超以往，但他却甘之如饴——只因在深夜无人之时，他可以悄悄试验那新获得的神秘力量。
“砰！”
又一镐落下，林峰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属于火狼的灼热血脉之力正在缓缓流淌，滋养着他的筋骨，让他的体力和耐力都远超从前。
“哟，小子，今天动作挺麻利啊。”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杂役斜眼瞥来，语带讥讽，“怎么，出去溜达一圈，就长能耐了？”
林峰置若罔闻，继续埋头苦干。自任务归来后，这样的阴阳怪气他早已听得麻木。有人是嫉妒他立下功劳，有人则明显是受了指使，故意前来寻衅试探。
“哼，装什么清高！”那杂役见他不理，啐了一口唾沫，“别以为立了点功就能翻身！杂役就是杂役，烂泥扶不上墙！”
林峰依旧沉默，但心中已然警醒。这些人背后，恐怕少不了赵乾的影子。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果然，到了收工时分，监工特意叫住了他。
“林峰，赵师兄要见你。”监工抱着双臂，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就在后山的练武场，立刻就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林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监工，我稍后还要去孙老处帮忙，恐怕……”
“怎么？赵师兄的面子都敢不给？”监工脸色一沉，厉声道，“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滚过去！”
林峰暗叹一声，心知推脱不过。赵乾既然敢在宗门内如此明目张胆地找他，必定是做足了准备。但他，也已非昔日那个任人拿捏的吴下阿蒙。
后山练武场，位于杂役区与外围山林交界处，平日里人迹罕至。当林峰赶到时，赵乾早已带着几名心腹跟班等在那里，好整以暇。
“林师弟，别来无恙啊。”赵乾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符。
“赵师兄召见，不知有何指教？”林峰平静回应，目光扫过四周，发现那几个跟班已悄然散开，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听说师弟在炽焰谷，得了一份天大的机缘？”赵乾慢悠悠地踱步上前，语气玩味，“为兄实在好奇得紧，究竟是何种机缘，能让一个血脉斑杂的废物……脱胎换骨呢？”
林峰心中警铃大作。赵乾此言，分明是在试探他是否真得了宝物或功法。
“师兄说笑了。”林峰神色不变，应对自如，“我能活着回来已是宗门庇佑，侥幸不已，哪谈得上什么机缘。”
“是吗？”赵乾眼中寒光一闪，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一掌直拍林峰胸口！这一掌迅疾如电，带着凌厉的劲风。
林峰早有防备，脚下步伐微动，身形急侧，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掌风核心，但胸前的衣襟仍被凌厉气劲划开一道口子。
“好身法！”赵乾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被更深的狠厉所取代，“看来师弟这趟出去，果然长进了不少！”
话音未落，赵乾再次出手。这一次，他施展的正是青云宗招牌功法——青云掌！掌风呼啸，隐隐带着破空之声，威力远胜之前。
林峰心中凛然。若是从前，他绝无可能接下这一掌。但现在……他心念电转，最终强压下动用火狼血脉之力的冲动，而是运起最为基础的青云诀内力，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砰！”
双掌交击，发出一声闷响。林峰踉跄着连退七八步，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刻意控制着力道，让自己看上去狼狈不堪，却又并未受到真正的重创。
“果然还是个废物！”赵乾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却是计谋得逞的得意，“就这点微末本事，也配在我面前拿乔？”
林峰低头不语，掩去眼中神色，心中却是一沉。赵乾方才那一掌，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看来，自己获得火狼血脉之事，已然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今日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赵乾冷笑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杂役就要有杂役的觉悟。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蕴含的威胁，不言自明。
待赵乾带着众人扬长而去后，林峰才缓缓直起身子，擦去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方才的示弱，是为了麻痹对方。但他很清楚，这件事，绝不会就此了结。
果然，在返回住处的偏僻小路上，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若有若无地缀着一条尾巴。
“看来，必须要更快地提升实力了。”林峰握紧拳头，心中暗道。
深夜，万籁俱寂，待同屋众人都已沉沉睡去，林峰才悄无声息地来到矿洞深处。这里是他近日发现的一处隐秘角落，足够隐蔽，可以让他放心修炼。
他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开始缓缓运转体内那股奇异的血脉之力。自从融合火狼血脉后，他不仅修炼速度明显加快，对天地间火系灵气的感应也变得异常敏锐。
但更让他在意和警惕的，是那块神秘黑色石碑的秘密。
自那次异动之后，石碑便再无任何反应。然而林峰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石碑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联系。
“必须尽快弄清石碑的来历……”林峰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警兆升起，瞬间睁开眼睛。
黑暗中，一道人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立在矿洞口，仿佛已与阴影融为一体。
“谁？！”林峰厉声喝道，体内血脉之力瞬间催动至极致，周身隐隐有热流涌动。
“不必紧张。”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孙老拄着那根熟悉的拐杖，缓缓从阴影中踱出，“老夫只是来看看，你小子……又在偷偷搞什么名堂。”
林峰心中一惊，连忙收敛气息：“孙老，您怎么……”
“赵长老派人调查你。”孙老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最近风头太盛，已经引起了一些大人物的注意。”
林峰沉默。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赵乾今日试探我，恐怕也是奉了赵长老之命。”
孙老点了点头，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赵长老此人，睚眦必报，最是护短。你与赵乾结怨，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我该如何应对？”
“隐忍。”孙老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在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前，切记不要暴露太多底牌。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林峰若有所思。孙老所言极是，现在的他羽翼未丰，根基尚浅，根本无法与赵长老那样的宗门实权人物正面抗衡。
“多谢孙老指点迷津。”
孙老摆了摆手，转身欲走，却又在洞口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低声道：“对了，最近务必小心行事。老夫听闻……赵长老似乎在暗中调查‘守碑人’的相关事宜。”
守碑人？林峰心中剧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
“孙老，守碑人是……？”
“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对你并无好处。”孙老摇了摇头，佝偻的身影渐渐融入洞外的黑暗之中，“记住老夫的话，在你足够强大之前，隐忍，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待孙老离去后，林峰久久伫立，陷入沉思。守碑人……这个称呼，似乎与那黑色石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赵长老暗中调查此事，其目的，恐怕绝不只是为儿子出头那么简单。
“看来，这青云宗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林峰望向窗外那轮被薄云遮掩的冷月，眼中闪过无比坚定的光芒。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阴谋诡计，他都必须走下去。不仅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更要彻底揭开隐藏在自己血脉背后的真相！
而此刻，在青云宗最高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内。
赵长老正背对着灯火，听着身后属下的详细汇报。
“……综上所述，属下调查发现，林峰此子最近行踪确实有些异常，其实力进展亦不合常理。但具体获得何种奇遇，尚未查明确切证据。”
赵长老指尖轻轻叩击着紫檀桌面，发出规律而压抑的声响。
“继续盯着。”他淡淡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特别是他与那块石碑之间的接触……我总觉得，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种关联。”
“长老是怀疑他……”
“不该问的，别问。”赵长老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吧，有任何发现，立刻汇报。”
“是！”属下不敢多言，躬身领命，迅速退入阴影之中。
待大殿重归寂静，赵长老才缓步走到巨大的窗前，俯瞰着下方笼罩在夜色中的庞大宗门，目光最终落在了远处演武场中，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石碑之上。
“守碑人……难道那个古老的传说，真的要在这一代应验了么？”
夜色，愈发深沉。
一场围绕着林峰与神秘石碑的暗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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