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荒原千里,朔风凛冽。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将天地间染成一片惨白,与京都的丝竹管弦、暖玉温香截然不同,这里是彻骨的寒冷与金戈铁血
破旧的军帐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依旧驱不散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一个穿着破旧棉甲的老参军搓着手,哈着白气,眉头紧锁地对着主位上的男人禀报: “君上,这天看着越来越寒了,弟兄们不少人的冬衣都还是前年的,已经不怎么顶用了。可朝廷允诺的军需……至今还未送到啊。”
主位上的男人,身着一袭玄色墨袍,未着甲胄,他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散落的发丝更添不羁。剑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此刻正低垂着,看着面前的地图,闻言,他缓缓抬起眼。
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北境夜晚的星空,却又锐利如鹰隼,带着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威严与冰冷。仅仅是一个抬眼的动作,便让帐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军需,”他开口,声音低沉:“还未收到?”
“是……是的,君上。”老参军硬着头皮回答,“按例,半月前就该到了。我们派去催问的人,也还没回来。”
萧烬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手指在那代表帝都的方向轻轻一点,随即收回。帐内陷入一片沉默,只剩下炭火燃烧和帐外风雪的呜咽声。
良久,萧烬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嘲讽: “看来,是京都的暖风太盛,吹得有些人,忘了北境的风雪,是要用人命来扛的。”
他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即使穿着常服,也难掩那属于武将的悍厉之气。他走到帐边,掀开厚重的毡帘一角,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他墨发飞扬,衣袂猎猎作响。
他看着帐外白茫茫的天地,以及那些在风雪中依旧坚守岗位、冻得脸色发青的士兵,眼神一点点沉郁下去。
“传令下去,”他背对着众人,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动用我们自己的储备,先紧着哨岗和伤兵。另外,再派一队人,轻装简行,去查!我要知道,这批军需,到底卡在了哪里!”
“是!君上!”众将领命,声音洪亮。
萧烬放下毡帘,转过身,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位将领的脸,最后定格在京都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告诉将士们,再忍耐些时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强大的、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本将军,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冻着身子,去守这片疆土!”
几天后,在一片焦灼的等待中,运送军需的队伍终于顶着风雪,姗姗来迟。
负责押运的是一名穿着厚实锦袍、脸盘圆润的军需官,他一进军帐,便满脸堆笑,对着主位上的萧烬点头哈腰:
“小的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路上风雪太大,耽搁了些时日,还望王爷恕罪!”
萧烬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正拿着一份边境布防图细看,闻言,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他的告罪,那军需官见萧烬不理会,笑容僵在脸上,有些讪讪地站在原地,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地图卷轴被轻轻放下的细微声响。
萧烬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军需官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
“这次军需,为何延迟?”
明明他语气平淡,却让那军需官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回……回王爷,”军需声音打着颤,“实在是……实在是天气恶劣,道路难行,这……”
“路上走了二十五天。”萧烬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比规定时限,晚了整整十天。往年同样风雪,从未延误超过五日。你告诉本王,今年这风雪,是独独拦了你这一路?”
“这……这个……”军需官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萧烬那双寒星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是户部拨付晚了?是沿途关卡刁难?还是……有人中饱私囊,倒卖军资,以至于凑不齐数目,需要时间‘筹措’?”
军需官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王爷明鉴!小的……小的不敢!绝无此事啊!实在是……实在是……”
萧烬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他重新靠回椅背,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厌倦:
“拉下去,查。军需清点,若有半分短缺……就用他的皮,给将士们添件衣裳。”
“是!”两旁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上前,不顾军需官的哭嚎求饶,将他拖了下去。
帐内重新恢复安静,但气氛更加凝重。
老参军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君上,看来京都那边……”
萧烬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站起身,走到帐边,再次望向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这重重风雪与关山。
“京都……”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碾过,带着冰冷的意味。
军需延误,绝非偶然。这背后,得了“陛下”的默许?还是朝中其他势力的掣肘?
无论是什么,都让他对那座遥远的皇城,更多了几分警惕与……疏离。
他转身,看向帐内忠诚追随他的将领们,声音沉毅:
“清点物资,优先配给。另外,传书回京,将此地情况,如实上奏。”
他倒要看看,那位陛下,对此,会作何反应。
此时的闻彦,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皇家斗兽场,这是丞相为了讨好他最新进献的玩乐项目,美其名曰“彰显陛下勇武,观赏猛兽雄风”。
场中,一头雄壮的狮子和一只斑斓猛虎正在驯兽师的驱策下相互咆哮、试探,引得周围侍从和少数被允许观战的官员发出阵阵低呼。
闻彦一边看着这原始血腥的场面,一边在脑海里跟1818吐槽: “别说,当皇帝就是不一样哈。你看看,都不用自己动脑子,就专门有人变着法儿地琢磨怎么让你吃喝玩乐,还都是顶级配置。”
“嘿嘿,主人开不开心?”1818得意地晃动着数据流,“我上个世界可是磨了主系统大人好久,才给您争取到这么个身份呢!”
“1818!你真是我的大宝贝!”闻彦毫不吝啬地夸奖,虽然这身份麻烦也不少,但便利也是实打实的。
就在这时,下一场“表演”开始了。当铁笼被打开,里面出来的“猛兽”却让闻彦瞬间坐直了身体,瞳孔微缩。
“1818!快看!那是不是……熊猫?!”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扫描确认……主人,还真是!”1818也惊呼起来。
只见场地中央,一只明显还是幼崽的黑白糯米团子,茫然无措地被驱赶到场中。它毛茸茸、圆滚滚,与周围狰狞的铁笼和凶戾的气氛格格不入。而它的对面,栅栏升起,赫然是刚才那头已经见血、愈发焦躁的猛虎!
那老虎显然将这团黑白相间的小东西视为了猎物,伏低身体,发出威胁的低吼,涎水从齿缝间滴落。
小熊猫被吓得浑身一颤,发出细微的、类似羊叫的“咩咩”声,笨拙地试图往后缩,却无处可逃。
“胡闹!”闻彦脸色一沉,猛地站起身。
这简直荒谬透顶!用国宝来斗兽?还是这么一只幼崽?
他这一起身,强大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整个斗兽场霎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惊恐地集中到他身上。正在进行驱赶的驯兽师也吓得僵在原地。
“停下!”闻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清晰地传遍全场。
他伸手指着场中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熊猫,目光锐利地扫向一旁冷汗直冒的丞相:“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丞相被他看得腿软,噗通跪下:“回……回陛下,是……是西南那边进贡的异兽,据说力大无穷,形似熊、貌似猫,臣……臣想着给陛下解闷……”
“解闷?”闻彦气笑了,“用这等祥瑞之物,与猛虎相斗?丞相,你真是好大的‘心意’啊!”
他不再理会面如土色的丞相,直接下令:“把那小东西给朕带上来!小心些,若伤了一根毛发,朕唯你们是问!”
“是!是!”侍从们连滚爬地去执行命令。
很快,那只惊魂未定的小熊猫被小心翼翼地用一个铺着软垫的篮子抬到了闻彦面前。它似乎感知到眼前之人没有恶意,蜷缩在篮子里,用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
闻彦看着这团毛茸茸,心都快化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它柔软的头顶。小熊猫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1818,记录一下,这个世界的熊猫差点被拉去斗老虎。”闻彦在脑海里无语凝噎。
“已记录!主人,您这是拯救了国宝啊!”1818与有荣焉。
闻彦抱起篮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丞相:“丞相‘用心’了,回去闭门思过三日。至于这斗兽场……拆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抱着装有熊猫幼崽的篮子,转身离开了这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