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确实很丰盛,韩母坐在主位,目光时不时落在闻彦身上。越是看这年轻人清俊的侧脸、沉稳的举止,再对比一下自家儿子那几乎黏在人家身上的眼神,她心里那种“自家猪拱了别家好白菜”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越发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父母。
她清了清嗓子:“闻彦啊,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就让阿姨随便准备了点,别客气。”
闻彦放下筷子,对着韩母露出一个温和而礼貌的微笑,语气十分诚恳:“谢谢阿姨,让您费心了。我没什么忌口,不挑食的。” 他
然而,坐在闻彦旁边的韩晏初听到这话,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不挑食?闻彦一向对吃要求高,只是不爱说出来而已,尤其是不爱吃蔬菜,每次都得他连哄带骗才肯吃几口。
韩晏初眼中狡黠,正好“治治”他这不爱吃菜的毛病。他立刻动作自然的夹了一大筷子清炒芥蓝,放到了闻彦的碗里,然后转头对着自己母亲,笑得一脸“纯良”:
“是啊,妈,您就别操心了。阿彦他特别好养活,真的什么都不挑,尤其是蔬菜,最喜欢了。”
闻彦:“……” 他看着碗里瞬间多出来的芥蓝,动作僵住了,抬头难以置信地瞪了韩晏初一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韩母将两人之间这微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再看看闻彦那一脸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散了不少,甚至有点想笑。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儿子会栽在这个年轻人手里了。
她故意板起脸,对着闻彦说:“是啊,多吃点蔬菜好,营养均衡。宴初,你多照顾着点闻彦。”
“好的,妈。”韩晏初从善如流,又准备去夹。
“够了!”闻彦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警告道,然后慢吞吞地夹起一根芥蓝,送入口中,视死如归的咀嚼着
韩晏初看着闻彦皱着眉将那根芥蓝咽下去,那副明明不情愿却强忍着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到底还是心疼了
于是,在闻彦正准备硬着头皮去夹第二根的时候,韩晏初动作极其自然地伸出筷子直接将闻彦碗里剩下的菜,全部夹回了自己碗里。
他面不改色地将那些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这番操作,直接把餐桌对面的韩父韩母看愣了。
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那个小霸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好脾气”、这么会照顾人了?
韩父轻咳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饰脸上的讶异。韩母则迅速垂下眼,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两个精明半辈子的人,此刻都默契地选择了“没看见”。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倒是,闻彦被被韩晏初这一出弄的措不及防,整个人尴尬的要死,却对韩晏初无可奈何
他干脆将手偷偷放到桌下悄无声息地伸过去在韩晏初的大腿上,用力拧了一把!
“嘶——”韩晏初猝不及防,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却还得强行维持表情管理,不敢在父母面前失态。
闻彦拧完了,心里感觉舒服多了。他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低头默默吃了一饭
韩晏初揉着被拧疼的地方,看着身边人微微泛红的侧脸和那点小得意,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得,自家祖宗,拧一下就拧一下吧,反正也不疼……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两人又陪着老两口在客厅坐了会儿,聊了些家常话。韩晏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怕闻彦明天上班精神不济,便起身道: “爸,妈,时间不早了,闻彦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先回去了。”
韩母点了点头,却没让他们立刻走,而是转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相当丰厚的红包。她走到闻彦面前,将红包递过去,: “这个红包你拿着。以后……跟宴初两个人好好的。有时间,就常回来吃吃饭。”
闻彦看着递到眼前的红包,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婉拒:“阿姨,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韩晏初在一旁看着,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他轻轻碰了碰闻彦的胳膊,低声道:“妈给的,是心意,你就收着吧。”
闻彦还有些犹豫,韩母却直接将红包塞进了他手里,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拿着吧,应该的。”
韩父也在一旁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闻彦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红包,又看了看韩晏初鼓励的眼神,便不再推辞,握紧了红包,对着韩母郑重地微微躬身: “谢谢阿姨。我们会的。”
“谢谢妈!”韩晏初笑容灿烂,揽住闻彦的肩膀,“那爸妈,我们真走了啊!”
“路上小心。”韩父嘱咐了一句。
“嗯,叔叔阿姨再见。”
走出老宅,坐进车里,闻彦看着手里那个厚厚的红包,还有些恍惚。
韩晏初发动车子,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怎么样?我说没事吧?我妈这人就是嘴硬心软,这红包一给,就是把你当自家人了。”
闻彦转头看他,车窗外的流光掠过他带笑的眉眼,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彻底落下去,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
“嗯。”他应了一声,将红包小心收好。
韩母优雅地坐在沙发,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却没喝,只是拿在手里,半晌,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老头子,看到了吗?你儿子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她想起餐桌上韩晏初那副殷勤的样子,就忍不住摇头,“瞧他那点出息!”
韩父倒是淡定许多,拿起桌上的报纸抖了抖,重新戴上老花镜,语气平和:“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你就别瞎操心了。那孩子……确实不错,沉稳,聪明,眼神也正。” 他顿了顿,从老花镜上方瞥了夫人一眼:“再说了,论心眼,谁能玩得过你那个儿子?我看是他把人吃得死死的还差不多。”
“你儿子!你儿子!” 韩母没好气地瞪他,“一到这种时候就‘你儿子’!我看到那孩子都觉得不好意思,清清白白一个好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你儿子仗着有几个钱,硬是把人家给……给糟蹋了!说出去我们韩家脸上也不光彩呀!”
她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里那点因为愧疚又冒了出来。
“不行,”韩母放下茶杯:“之前是我想岔了。我得好好弥补下人家孩子,不能让人觉得我们韩家仗势欺人,亏待了他。”
韩父看着夫人那副样子,知道她是真心接纳了闻彦,开始为对方着想,心里倒是宽慰了不少。他放下报纸,难得地笑了笑:
“怎么弥补?再包个更大的红包?”
“俗气!”韩母白了他一眼,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红包是心意,但不够。我得想想……以后得多关心关心他,让他常回来吃饭,把这里也当成他自己的家。工作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唉,那孩子估计也不会开口。反正,不能再让你儿子欺负了去!”
韩父看着自家夫人热心肠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他重新拿起报纸,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要他们俩好,咱们就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