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显然在乞木耳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意味着这只绿毛龟又要顺着自己预言的剧本演下去了。
“左贤王,现在托达汗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也是导致整个漠南不得安生的罪魁祸首,当务之急,就是要铲除这个祸害。”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真能如此轻易击败托达汗部,我现在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你可知托达汗部拥有近百门大炮,两万杆从罗斯火铳么?
无论是骑兵数量,还是步兵火器,都对王庭形成绝对的优势,要想击败他,简直难如登天。”
“左贤王此言差矣,托达汗部虽然实力胜过王庭,但也不是不可一战,只要我们汉军加入,站在你这一边,定能将其彻底从河套地区赶出去。”
“你真有办法对付托达汗部?”
面对乞木耳发出的疑问,沈川表现得十分从容,只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一旁的周静知道接下来该自己开口了,笑着对乞木耳说道:“左贤王,您应该清楚自己眼下什么处境,
去年一场大败,已经让您在王庭内部有失势的风险,若是再不拿出足够的战绩,
你怕是会被王庭各族势力联合驱逐朔方,一旦失去了王庭这个依仗,
左贤王您在漠南地区可是没有任何栖息之地,最好的结果就是投奔漠北,沦为没有归属感的马匪,
眼下托达汗部势大,你需要有一支强大的外援军队协助,才能击败他们,这也是你能留在朔方,完成霸业的最好选择。”
乞木耳两眼一眯:“我不信你们会这么好无偿帮助我,说吧,你们想从我地方得到什么好处。”
周静闻言,摊手说道:“左贤王所言不错,人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我们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关外来没苦硬吃,
当今陛下下令,要我们将军讨伐鞑靼各部,我们只想联手将托达部这个最大祸患解决后,
希望能在河套边缘随便占据几块草场,当然只是名义上的,你们做个样子写封降表,实际上河套一切照旧,
如此,我家将军受到朝廷嘉奖,能升迁获得爵位,左贤王则通过击败托达部彻底稳固在王庭的权势,
这等双赢局面对谁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你说呢左贤王?”
乞木耳闻言陷入沉思。
沈川只是瞥了他一眼,继续端详手中茶杯没有开口。
愚者的沉思,跟弱智没什么区别,根本不用担心他能这般装模作样出些什么花来。
果然,片刻之后,乞木耳开口:“好,我可以答应你们条件,但现在该怎么做?”
沈川:“很简单,趁现在托达汗主力在跟太阳汗部交战,立刻抄后路从后方突袭,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乞木耳皱眉:“为什么不直接去攻打托达汗本部?”
沈川一个战术后仰:“左贤王已经尝试过了,难道还打算再被折辱一回么?”
“你……”
“别动怒,你被击败这完全是在预料之中,托达既然敢领主力攻打太阳汗部,说明他早已留有后手,
退一万步说,如果托达汗本部沦陷,惊动托达汗转头来攻,你又有多少把握能守住?”
乞木耳闻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好,那我们该派遣多少兵马?”
“你左贤王部所有兵马,最好再联合王庭可汗卫队,集结全部优势兵力,才能一鼓作气将托达汗部拿下。”
“这……脱脱可汗的卫戍部队,任何人都难以调动,就算是我也不行。”
“无妨,请左贤王代我引荐可汗,本将军有绝对的信心说服可汗出兵。”
……
一个时辰后,乞木耳带着沈川进入王庭。
一路上,乞木耳不止一次提醒沈川:“脱脱可汗是个多疑之人,虽然手上权势不如历任可汗,
但他手中的两万可汗卫队对他忠心耿耿,我曾私下找机会拉拢他们,却都被拒绝了,你可得小心些,别把事情办砸了。”
沈川微微一笑:“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你们的可汗一定会答应把可汗卫队调令给我,
毕竟,再无能的君王也不愿意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乞木耳皱眉:“你打算如何劝说可汗?”
沈川:“这点无可奉告,总之你到时就知道了。”
乞木耳也没再多问,来到一座华丽的宫殿前,向门口的可汗守卫行了礼。
可汗守卫点点头,面无表情把手一摊。
乞木耳一边解下身上武器,一边对沈川说道:“王庭内任何人都不得携带武器,希望沈将军能理解。”
“自然。”
沈川没有争辩什么,直接将身上的佩刀卸下递到可汗守卫手里。
“嗯!”
守卫收到兵器,立马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放二人进入宫门。
宫殿不大,甚至都没有关内侯府大。
但守卫却非常严密,十步一哨,五步一岗,另有巡逻队不停来回巡逻。
沈川粗略估计了下,这种守卫力度,但凡只要脑子没进水的,都不会选择刺杀这种最低级的谋害手段。
进入大殿,立马传来一阵淫声笑语。
沈川抬眸望去,正前方一条紫色纱幔后,几条人影嬉笑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松油脂混合奶茶的独特气味,惹得沈川直皱眉头。
忽然,纱幔后发出一阵苍老的声线“来人是左贤王么?”
乞木耳立马跪下:“尊敬的脱脱可汗,您的奴仆向您问好。”
“那汉人将军也到了么?”
“到了汗王!”
下一刻,纱幔被拨开。
十几条肤色雪白的胴体各自抓着一条毛毯,遮住前身快步从一张大的夸张的床榻上走下,快步离开了宫殿。
见到这一幕,乞木耳呼吸有些急促,尤其一名西域女郎,在经过乞木耳身边时,冲他送去一个秋波,并用自己裸露的身躯有意无意蹭了下他的臂膀。
这一动作,差点让乞木耳当场出丑,硬是脸憋得通红不敢作声。
“娘的,真是世风日下。”
而同样血气方刚的沈川对此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狂跳不已,暗骂一声后看向刚从卧榻上起身,随意披一件袍子的五十岁老头——
鞑靼可汗,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