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慧的车还没有停稳,王水德已经从副驾驶座位上蹿了下去,由于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在地,他稳了稳神,还是飞快地向急救中心跑去,薛慧甚至连车门都没有关好,也跑了过去。
几个护士惊讶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说:“是有一个女警察,不过,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一个小护士说了声:“叔叔,阿姨,那是你们的亲人吗?她,在那根柱子边单独盖着呢,我觉得她是个警察,穿戴整齐,死得应当体面些。”
那个小护士说着,便领着他们,从一具具白色床单遮盖着的尸体上跨过,一直走到那根水泥柱子旁边,王水德一下子蹲了下来,猛地揭开那张白色的床单,或许那个小护士真的想让庄雪飞走得体面一些,她竟然如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薛慧流着眼泪,用手试了试庄雪飞的鼻息,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呜咽着说:“德,她,不行了,不行了。”
谁也没有想到,王水德如疯了般抱起庄雪飞的身子,大声说:“医生,他没有死,请给我们准备一个房间,准备一个房间!”
两个疲惫至极的医生从急救室里向外探了探头,说了声:“这位家属,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可她确实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特征,嘿,节哀顺变吧。”
“不,她没有死,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担保,我能救活她,我能救活她,请给我们一个房间,一个单独的封闭的房间。”王水德依旧大声叫嚣着,急救室里的几个医生,也不再理会他,这个时候,家属发疯的,太多了。
站在急救室门口的田城第一医院院长王五营叹了口气,对那个小护士说:“燕子,把王副院长那个诊室让薛主任用一下吧,他那儿,今天不会有病人的。”
那个小护士,很快便打开了王保才副院长那两间性病科的门诊,这地儿,今天应当不会有病人,包括医生王保才,今天也没有来上班。王水德也管不了许多,便抱着庄雪飞,和薛慧一同进了那个诊室,并迅速地关上了门。
众人瞪大了一双双惊讶的眼睛,有人认识薛慧和王水德,苦笑一声,对王五营说,一个超市老板,一个学校校长,要抢你们的饭碗了,呵呵,有意思,他们要是能把死人给救活了,那才是奇迹呢?
王水德、薛慧能不能把庄雪飞救活,还在两可的时候,田城第一医院却出现了真的“奇迹”,院子正中的一个窨井盖子,猛然被一股洪水冲上半空,过了一分多钟,才重重地落在附近一辆轿车的引擎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一股水流,直冲当院,随之,一具煞白而身段完好的女尸被冲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具肥胖如猪的男尸,一具瘦骨嶙峋的老者,一个没有了头的婴孩……如同翻了塘一样,一条条尸体如同死鱼一般翻滚而出。
众人再一次惊呆了,这么多尸体,是从哪儿来的呢?难道是医院的太平间被洪水冲破了,把尸体翻腾了出来?紧急跑了过来的王五营当时就否定了这一切,医院的太平间在地下室,是用钢筋混凝土打成的坚固框架,如果太平间都被冲垮了,田城第一医院的住院部也就会訇然倒塌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从地下室跑出来看热闹的两个保安,也大声喊叫着:“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太平间,好好的呢,半个小时前,还往里面进尸体呢,只是送来的死尸太多,放不下了,才让放到院子里的……”
而另一个保安已经瞪大了眼睛,哆嗦着说:“王、王、王院长,就是,就是,就是,从,从,从太平间里冲出来的尸体,那个老头,是,是,是老坟窝的那个养猪的,叫甄南善,对,甄南善。听说上午的时候,还到县政府上访了呢,对,对,对,就是他,那个瘦子,那个瘦子,他是俺儿媳妇他三叔,我认得他,是刚才几个警察送过来的尸体。”
就在众人惊讶着要后退的时候,又一股强大的水柱喷射而出,一具尸体被冲到了半空,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那尸体竟然是一具无头的尸体,看热闹的章和绅怎么看,都像是梁金勇的身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院长王五营说的那句话来,医院的太平间要是被洪水冲垮了,整个住院部大楼便会坍塌的。于是,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叫了一声:“哎呦,楼,楼,楼在动了。”
这个时候,众人早已惊吓得面无血色地向医院大门口退去,有胆小的,早已吓得瘫坐在地上,根本站不起身子来了。而这一消息,如同瘟疫一般传到了住院部的楼上,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杂工,等等,等等,便如蜂箱里的蜂愤了一般,在电梯间挤作一团,一时间众人头脑中,天昏地暗,感觉到那幢大楼真的倒塌了一样。
章和绅惊吓得打了个冷战,抬腿便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