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救援的人们,只关注到了重灾区圆山村、千跌河和槽里三个地方,而把和圆山村一路之隔的田城县班房给忽略了,其实,那里本身也是圆山村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原来圆山乡老坟窝村的,现在已经划归新县城落子岭办事处了。田城县班房的大门,确切得不能再确切的位置,就在圆山乡警务室的对面,中间仅仅隔着一条县级公路,往西是可以通往美镇的。大洪水如此凶猛,难道田城县班房里的警察和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洪水淹没了?答案却是否定的,薛聪给正在匆匆向着田城第一医院追赶救护车的王水德汇报着他经历的奇迹。
“王哥,神迹,大神迹啊。正如你说的一样,田城班房这地儿,看上去是块大洼地,实际上却比圆山警务室那边还高点。洪水来的时候,我去追赶拦截小雪,不让她回家看俺姨,可那妮子不听话,说什么这么大的雨,还不把她娘给卷走了,当我追赶他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圆山警务室那边的水,已经漫过脚脖了,可田城县班房的大门,居然还高出水面一大拃高。呵呵,那洪水,竟然翻滚着,向千跌河而去了,班房这边,没有进水,没有进水。而下到班房里面的水,竟然也神奇地消失了,整个班房,连一滴存水都没有。这种现象,此前也发生过,发生过,不过,以前我们总认为是雨下得太小,存不住水的,存不住水的。王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呵呵,刚才新县城警察分局的那个伙计说,你们把小雪给救下来了,这个捡来的妮子,命真大,命真大。呵呵,呵呵,我知道她会逃过这一劫的,会逃过这一劫的。王哥,等过了这两天,你可得好好教教我,我也想学点真本事。”
薛聪真的兴奋异常了,不停地说着话,连王水德一直说着的“兄弟,等过会再说,过会再说”,也如同没有听到一样,直到他姐薛慧真的急了,大声骂着:“小聪,闭上你那乌鸦嘴,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小雪,还在前面的救护车上呢,少添乱。”
薛慧近乎咆哮的声音,终于制止了弟弟的废话,车子也已经进了城,而由于救护车是特殊车辆,闯过了几个红绿灯,薛慧的开车水平又很一般,早已把他们撇在了后面。
“德,我怎么看,田城班房那块地儿,是不可能高出圆山村的,那地儿,不积水,是实情,不要说是现在,就是当时我们的父辈,在那里种庄稼的时候,那块地就是出了名的,水淹不着,干旱不着的地儿,就是大半年不下雨,也没有见庄稼干旱过,下得再大,也没有见过积水内涝。德,到底是咋回事吗?”薛慧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城市的大路上,由于刚刚下过大暴雨,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驾驶技术,于是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王水德,好像开玩笑式地回答着薛慧的问题:“姐,窦娥,天不收。”
薛慧一听,不再说话了,或许她已经理解了王水德的意思。而这个时候,王水德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他神经质地掏出电话来,一看,是田城县洪涝灾害应急救援指挥部办公室打来的,心想,文化中心又没有什么抗洪抢险任务,自己又离开了全县抗洪抢险成员单位田城县商会,他们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自己的大名,还在他们的通讯录上?
王水德虽然有些狐疑,可还是接了过来,不过,不是指挥长田知县,也不是副指挥长张明远等人,而是指挥部办公室主任陈文清,一个老熟人,呵呵笑了两声,才说:“王主任,问你件小事,你已经从田城县商会调走一年多了,怎么应急物资储备仓库的钥匙还没有交给人家司马格和章和绅啊?你看看,你看看,槽里那边都漫堤了,他们连几千条编织袋也送不过来,呵呵,呵呵,我也只得给兄弟你打电话了。”
王水德的头,一下子便蒙了,他知道,又要出事了。关于烝宋冯伙同章和绅把冲锋舟等重要应急救援物资倒腾出去一事,会计颍颍曾经偷偷地给自己说过,王水德也只是告诉她,一定要有手续,别让他们到时候不认账,便没了下文。而章和绅倒卖应急物资的事,他也隐隐听说过,但并没有太在意,因为现在是章和绅的法人了,人家如何办,又碍自己什么事呢?没想到,遇到紧急情况,他们又把屎往自己头上抹过来了。
不过,此时正在为庄雪飞性命揪着心的王水德,根本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向陈文清汇报,也不可能把司马格、章和绅找出来对质,他冲着电话,冷笑一声,说:“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法人、负责人都已经换过了,不交钥匙,可能吗?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进行应急物资调配演习的时候,你陈主任可是亲自到现场观摩了的。难道他们那些物资,不是从专用仓库里拉出来的?呵呵,陈主任,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给编织袋厂的厂长打个电话,让他们先送一万条编织袋到槽里,你们先应着急,其他事,以后再说,如何?”
电话那端,陈文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薛慧的车,也已经停在了田城第一医院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