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与安民屯观星台上的那个身影合而为一。
林昭负手而立,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脚下是万家灯火汇成的璀璨星河。
一盏盏红灯笼,像是从百姓心头摘下的火种,点亮了每一条街巷,每一座屋檐。
风中,无数绣着硕大“林”字的布幡如波涛般起伏,无声地宣告着这座千年古都的新主人。
一行淡蓝色的光字在他眼前悄然浮现:民心值已达98%,刷新历史峰值。
然而,林昭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得如同一潭寒冰,映照着满城炽热的期盼,却透着一股洞穿一切的冷冽。
他头也未回,声音平淡地响起:“柳如是。”
“属下在。”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最近北城脚行,有没有异常走货?”
柳如是立刻递上一卷薄如蝉翼的密报,声音压得极低:“回禀主公,三日前,有一批号称‘南疆奇药’的货物经漕运入京。申报人是前礼部尚书赵显的门生,此人已被革职,但仍在京中活动。最可疑的是,收货地是朱雀门旁一座早已废弃的驿馆。”
林昭接过密报,指尖轻轻一捻,那坚韧的纸张便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药材?怕是淬了剧毒的刀。”
就在此时,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晚晴手捧着一本厚重的《禅让仪典》,俏脸上满是焦急与苍白。
“夫君!”她声音微颤,指着书卷中一处,“我连夜核对仪典,发现一处致命的破绽!按祖制,新君登基,需在吉时三刻,独自步行穿过朱雀门,接受万民瞻拜,以示亲民近贤,承接天命。此间,百官退避,禁军不得随行护卫!”
她死死抓住林昭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这是陷阱!朱雀门那百丈长街,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死路!他们要让你在万众瞩目之下,暴毙当场!”
“不。”林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却穿透夜色,望向了皇城的方向,那里的黑暗比任何地方都更浓重。
“他们要的,不只是我的命,更是新政的命。”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安抚了苏晚晴的慌乱:“若我死于登基前夜,天下百姓会如何想?他们会以为我林昭德不配位,是上天降下警示,所谓新政,更是逆天而行。民心好聚,亦好散。这一场刺杀,诛身,更是诛心!”
他霍然转身,眼中杀机毕现,对另一名护卫沉声下令:“传令韩烈,立刻从屯卫中抽调五百精锐,换上禁军甲胄,今夜子时之前,必须悄无声息地埋伏进朱雀门两侧的排水暗渠!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夜色渐深,杀机四伏。
西市的一处暗巷里,楚月亲自带领的巡查队将一名形迹可疑的刀客堵在了墙角。
那刀客眼神凶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
楚月长剑一抖,寒光如电,只三两招便卸下了对方的兵刃。
搜身之下,三把薄如柳叶的袖刃从其臂铠中滑落,刃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色——正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剧毒,“鹤顶红”,见血封喉!
被按倒在地的刀客并未求饶,反而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狞笑:“嘿嘿……抓住我又如何?真正的‘血手人屠’已在路上,凭你们,拦不住他!”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喉间瞬间迸射出一道血线,双目圆睁,顷刻间气绝身亡。
柳如是恰好赶到,俯身查验后,神色凝重地对楚月低语:“是‘断舌蛊’。一旦开口泄密,或被生擒,蛊虫便会破喉而出。这是死士中的死士。”
消息雪片般传回观星台。
林昭凝视着桌上摊开的京城防务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指尖,气氛紧张到凝固。
血手人屠,江湖上传说中的刺客之王,轻功盖世,杀人无形。
他会从哪里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利用地道,或是混入人群。
但林昭的手指,却猛地指向了皇城南苑的一处。
“他不会从正门来,禁军盘查森严。他也不会从地下走,我们早有防备。”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悉未来的自信:“他会从‘天’上下来!”
众人大惊,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早已废弃的皇家驯鹰台。
柳如是瞬间反应过来:“驯鹰台地势极高,与朱雀门城楼的高差不过二十丈,且今夜预报有大雾,是绝佳的突袭路线!”
“没错。”林昭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却是让敌人胆寒的冷笑。
“传我命令,登基路线临时更改,绕行太庙。但在原定的朱雀门路线上,所有屋脊之上,给我铺满涂了桐油的滑板!再传令下去,让城中所有七到十岁的孩童,三更时分,在朱雀门前列队放飞纸鸢,越多越好!告诉他们,这是为新君祈福!”
命令一下,无人质疑,立刻执行。
一张针对天空的罗网,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张开。
三更时分,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步。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果然自南苑驯鹰台上一跃而起,如一只大鸟般滑翔而下,精准地落在了预定路线的屋脊之上。
他正是血手人屠,脚下发力,便要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朱雀门楼。
然而,他预想中坚实的瓦片,却传来一阵滑腻无比的触感!
“不好!”血手人屠心头大骇,身形瞬间失控,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从屋脊上翻滚而下。
他急运内力,想要稳住身形,却一头撞进了一片看似脆弱,实则坚韧无比的“网”中!
那是数百根孩子的风筝线,在夜雾中纵横交错,形成了一片死亡区域。
这些浸过水的牛筋线,在内力激荡之下,锋利如刀!
“嗤啦”声中,血手人屠的手臂、大腿被割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袖刃中淬炼的“鹤顶红”剧毒,顺着他自己的伤口,瞬间侵入血液!
剧痛与麻痹感同时传来,他惨叫一声,从半空中重重摔落。
不等他挣扎,两侧暗渠中,五百名身着禁军甲胄的屯卫如猛虎下山般一拥而上,数不清的绳索与铁钩瞬间将他牢牢锁死。
当血手人屠被押到太庙阶前时,林昭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你……你算计我!”血手人屠嘶吼着,毒素已让他面色发黑,但眼神中的怨毒却丝毫不减,“林昭!你赢不了的!士族千年的根基,岂是你这泥腿子草民能够撼动的!”
林昭缓缓走下台阶,俯下身,无视他的咆哮,只是从他腰间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铜牌。
铜牌上,用古篆刻着一个清晰的“赵”字暗记。
“前礼部尚书赵家余党,心怀怨望,勾结江湖杀手,意图谋刺新政领袖,颠覆社稷。”林昭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宣判,“此罪,够抄九族了。”
他直起身,抬眼望向皇宫深处那片依旧灯火通明的宫殿。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轰然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辉煌:
【警告:检测到宿主成功反制“朱雀门刺杀案”,彻底粉碎旧势力反扑阴谋!】
【恭喜宿主:民心值突破100%!达成“天下归心”成就!】
【提示:你已赢得天下之心!】
话音刚落,远处皇城的方向,厚重悠远的钟鼓之声齐齐鸣响,一声又一声,敲碎了旧日的余晖,宣告着一个新纪元的到来。
宫门大开,太子李承宇身着素服,亲手捧着那方代表天下权柄的传国玉玺,一步步走出宫门,在文武百官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径直朝着太庙的方向,跪倒在冰冷的石阶之下。
天际,不知何时,有细雪飘落,初时如盐,继而如絮。
那场属于旧时代的钟声,终是为他而鸣。
而新时代的序幕,正伴随着这漫天飞雪,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