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寨的战斗结束得很快。
当李晚宁带着内卫和玲珑阁精锐杀到时,木坤和他手下那几百亡命之徒,虽然悍勇,但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朝廷力量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尤其是李晚宁带来的,还有江北大营调来的五百弓箭手。
箭雨覆盖下,寨中抵抗迅速瓦解。
木坤试图从密道逃跑,却被早就埋伏在出口的玲珑阁高手堵了个正着。
一场短促的搏杀后,他身受重伤,被生擒活捉。
李晚宁没有立刻杀他。
她需要口供,需要知道木氏和北狄、和京城那些残余势力之间,到底还有多少勾连。
木坤被押回扬州,投入了防守最严密的诏狱。
冯保亲自带人审讯,用上了能用的所有手段。
与此同时,李晚宁以摄政皇后的身份,开始高速运转整个国家机器。
开海禁的旨意正式颁布,在扬州、明州设立市舶司。
她以前世的记忆,和这些日子对沿海情况的了解,亲自拟定了详细的章程——如何招募船工水手,如何建造海船,如何与海外贸易,如何征收商税,如何防范海盗和走私……
条条框框,清晰严谨,让随驾的户部、工部官员都暗自咋舌。
皇后娘娘怎么连航海、造船、外贸都懂?
她没时间解释。
一边督促市舶司尽快组建船队,开展第一次官方贸易。
一边以皇室和内库信用为担保,向江南各大商号借款、募捐,承诺以未来海关税收和贸易利润偿还。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在帝后威信和实实在在的利益许诺下,加上之前清洗周、沈两家带来的震慑,筹款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过半月,首批三百万两白银的军费,便已筹措到位,迅速发往北境和四川前线。
朝政上,她每日接见必要官员,批阅奏章,将君墨寒“静养”但依旧关心政务的姿态做得十足。
重要决策,会带回寝殿,轻声念给君墨寒听,两人商议后再做决定。帝
后之间那种无言的默契,让所有人心惊,也让他们不敢有丝毫轻慢。
京城那边,在帝后联手、玲珑阁和内卫的雷霆打击下,散布谣言的内鬼被揪出了一串,其中竟有两位宗室郡王和一位致仕的阁老。
李晚宁毫不手软,以君墨寒名义下旨,夺爵的夺爵,下狱的下狱,抄家的抄家。
鲜血再次染红京城的石板路,却也彻底震慑住了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北境,林青接到军费和“坚守三月”的死命令后,再无后顾之忧,凭借雁回关天险,与北狄二十万大军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
仗打得很苦,每天都有伤亡,但关隘,始终牢牢掌握在镇北军手中。
西南,新任平西大将军王劲,本就是沙场宿将,得到朝廷任命和部分援军后,稳住了四川战线,开始组织反击。
虽然暂时无法击退叛军,但也成功将木增的兵锋挡在了叙州一带。
时间,在鲜血、忙碌和煎熬中,一天天过去。
君墨寒的伤势,在李晚宁的精心照料和陈太医等人的全力救治下,终于开始稳定好转。
伤口渐渐愈合,脸色也一天天红润起来。
只是那一刀实在太重,伤了筋骨,他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卧床,左臂活动也大受影响。
但他精神好了很多,每日听着李晚宁讲述朝政和战事进展,偶尔给出关键意见。
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疲惫却始终挺直的背影,眼中是化不开的心疼和依恋。
这场重伤,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女子对他、对这个国家有多重要。
也让他心底某个决定,越发坚定。
秋去冬来,转眼已是腊月。
君墨寒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走动,只是不能久站,更不能劳累。
李晚宁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
这日午后,阳光晴好。
李晚宁扶着君墨寒在行辕花园里慢慢散步。
他披着厚厚的狐裘,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那股帝王威仪已重新回到身上。
她走在他身侧,一手搀扶,一手替他拢了拢衣襟,动作自然亲昵。
园中红梅初绽,暗香浮动。
“今年的雪,来得晚了些。”
君墨寒看着枝头寒梅,轻声道。
“嗯,是个暖冬。”李晚宁应道。
“江南还好,北境恐怕就更难熬了。林将军前日奏报,北狄攻势未减,他们缺御寒的棉衣和炭火。”
“让户部和市舶司加紧调拨。开海的第一批货物,不是换回了不少皮毛和棉花吗?优先供应北境。”
君墨寒道。
“已经安排了。”
李晚宁点头,“另外,沈卓和夜枭那边也有消息了。”
“夜枭的伤好了大半,他根据赤阳草的特性,配制出了一种药粉,据说能克制部分西南巫蛊。”
“已经秘密送往四川前线试用。”
“沈卓则利用他在江南和西南的一些暗线,成功与几个被木增压迫的苗部小土司搭上了线,正在暗中策反。”
君墨寒眼睛一亮:“好!这才是破局的关键。木增能聚起十五万人,靠的是武力和蛊惑,根基并不稳。”
只要我们舍得下本钱,许以重利,再辅以武力威慑,分化其内部,并非难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晚宁道,“已经让王劲便宜行事,对那些愿意归顺的部族,可许以世袭官职、减免赋税。对那些死硬跟着木增的,就坚决打击,绝不手软。”
君墨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数月操劳,她清减了许多,下巴尖了,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但那双凤眸却越发清澈明亮,通身气度沉静从容,比往日更添了几分令人心折的风华。
“晚宁,”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李晚宁摇摇头,微微一笑:“不辛苦。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这个国家能挺过去,再辛苦也值得。”
君墨寒心中激荡,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狐裘带着他的体温,温暖着她微凉的身体。
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等这一切结束,等朕彻底好了,朕要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典礼。
朕要告诉全天下,你李晚宁,不仅是朕的皇后,更是与朕共治江山的妻子。这万里的山河,有你一半。”
李晚宁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尖发酸。
她等这句话,等了两辈子。
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荣耀,只是为了这份毫无保留的认可和并肩。
“墨寒,”她轻声问,“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陈太医每次都说在好转,可我看着你,还是觉得虚弱。”
君墨寒沉默了一下,松开她,看着她担忧的眼睛,实话实说:“伤及筋骨,左手以后……恐怕无法再挽强弓,舞重剑了。
内力也损耗大半,需要长时间调养,才能恢复七八成。”
李晚宁的心一沉。
无法挽弓舞剑,内力大损……对于君墨寒这样曾经武功高强、征战沙场的帝王来说,这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不过,”君墨寒却笑了,那笑容豁达而通透,“不能用左手,还有右手。不能上阵冲杀,还可以运筹帷幄。
何况,朕现在有你。你的才智谋略,胜过千军万马。晚宁,朕的江山,以后真的要靠你,多担待了。”
他在安慰她,也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经此一劫,他更加清楚,这个国家,需要他们两个人共同支撑。
李晚宁用力点头,眼中水光闪烁,却笑得灿烂:“好。以后,你负责坐镇朝堂,安定人心。我负责赚钱养家,开疆拓土。”
君墨寒被她的话逗笑,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哪有皇后赚钱养家的道理?”
“怎么没有?”李晚宁挑眉,“市舶司可是我在管,以后海关税收和皇家贸易的利润,都得进我的私库。陛下你要用钱,可得看我心情。
“好好好,以后朕就靠皇后娘娘养着了。”
君墨寒从善如流,眼中满是宠溺的笑。
两人相视而笑,冬日暖阳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驱散了数月来的阴霾和血腥。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几日后,一封八百里加急,再次打破了扬州行辕的宁静。
这次,不是战报,而是——秋税收缴的汇总奏报。
御书房内,君墨寒半靠在软榻上,李晚宁坐在一旁,两人一起看着户部尚书呈上的奏报。
越看,两人的眉头皱得越紧。
“江南诸省,秋税收缴,仅完成六成半?”
李晚宁声音发冷,“苏、松、杭、嘉、湖,这些天下最富庶之地,竟然有大半州县未完成定额?理由呢?”
户部尚书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臣,此刻冷汗涔涔:“回娘娘,各地报上来的理由,多是……今岁水患、虫灾频发,收成不佳,百姓困苦,无力缴纳全税。请求朝廷……减免。”
“水患?虫灾?”
李晚宁冷笑,“本宫怎么记得,今岁江南虽有局部灾情,但整体算是丰年?
况且,新政推行后,清查田亩,士绅一体纳粮,税收总额本应增加才对!
怎么反倒连旧额都收不齐了?”
老尚书扑通跪倒:“臣……臣亦觉蹊跷。已派员核查,但……地方官绅似乎联起手来,百般推诿阻挠,核查困难……”
“联起手来?”
君墨寒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是联起手来抗税,还是联起手来……
试探朝廷的底线?
试探朕这个受伤的皇帝,和摄政的皇后,还有多少掌控力?”
老尚书浑身一颤,伏地不敢言。
李晚宁和君墨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怒意。
北境西南战事吃紧,朝廷急需钱粮。
这个时候,江南这些官绅却联手抗税,其心可诛!
这绝不是简单的抗税。
这是一次有组织的、试探性的反扑!
想看看朝廷在双线作战、皇帝重伤的情况下,还有没有能力收拾他们!
“好啊,”李晚宁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天空,“本宫和陛下在扬州这半年,整顿吏治,推行新政,杀了周家,抄了沈家,原以为,能让他们学乖了。没想到,刀子没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她转身,目光如冰:“传旨。以陛下和本宫名义,明发江南各州县:秋税未完者,限期半月内缴清。逾期不缴,州县主官,革职查办!
当地士绅,凡田产五十亩以上未足额纳税者,一律锁拿下狱,田产充公!”
“再,从即日起,本宫与陛下,将巡视江南各州府,亲自督税!第一站——苏州!”
“朕和你一起去。”
君墨寒也站起身,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脊背挺直,目光锐利如昔,“是时候,让有些人看看,朕还活着,朕的刀,也还锋利。”
帝后要亲自巡视江南,督缴秋税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江南。
有人惶恐,有人冷笑,更多人则在观望。
苏州,江南最富庶的州府之一,也是此次抗税最严重的地区之一。
十日后,帝后銮驾抵达苏州城外。
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只有苏州知府带着寥寥数名官员,在城门口忐忑不安地跪迎。
君墨寒没有下车,李晚宁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平身”,便命车队直接入城,住进了提前清理出来的苏州织造府衙。
当天下午,李晚宁便召见了苏州府及下辖各县的官员,以及苏州几家最有名的士绅代表。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李晚宁坐在上首,君墨寒在她身侧设了一座,披着狐裘,面色平静地听着。
虽然不说话,但他坐在那里,就是一座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苏州府,秋税旧额一百二十万两,今岁实收六十八万两,欠缴五十二万两。”
李晚宁翻看着手中的账册,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谁能告诉本宫,这五十二万两,去哪了?”
苏州知府是个胖子,此刻汗如雨下,颤声道:“回……回娘娘,今岁苏州确有水患,吴江、常熟一带受灾严重,百姓流离,实在……无力缴纳啊……”
“水患?”
李晚宁抬眼,“本宫来之前查过,吴江、常熟确有水患,但波及范围不过三县,朝廷已拨银赈济。”
“何以整个苏州府,十三县,皆以水患为由,欠缴税银?”
“这……”知府语塞。
一名身着锦袍、留着山羊胡的士绅出列,拱手道:“皇后娘娘容禀。赋税乃国之根本,我等岂敢抗缴?”
“实是连年加税,百姓不堪重负。”
如今又逢战事,朝廷更是催逼甚急。我等小民,虽有爱国之心,却无余力啊。
还望陛下、娘娘体恤民情,减免赋税,以纾民困。”
话说得冠冕堂皇,将抗税说成了“为民请命”。
李晚宁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是……刘员外吧?苏州最大的丝绸商,家有良田万亩,商铺数十间。
本宫记得,去岁你家三公子娶亲,聘礼就用了黄金千两,珍珠十斛。怎么,给儿子娶亲有钱,给国家纳税,就没钱了?”
刘员外脸色一变,强笑道:“娘娘说笑了,那都是……都是祖产,勉强维持……”
“祖产?”李晚宁合上账册,站起身.
缓缓走到他面前,凤眸微垂,看着他,“刘员外,你可知,北境雁回关,将士们正在冰天雪地里,用命抵挡北狄铁骑?
他们缺衣少食,冻伤冻死者每日都有。
“你可知,西南四川,王劲将军正率军与叛军血战,每一分军饷,都关系着战局,关系着无数百姓的生死?”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厅内所有人头皮发麻。
“你们在这里,跟本宫哭穷,跟本宫谈‘民困’。”
“那北境西南的将士和百姓,又该如何?”
李晚宁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官员和士绅,“朝廷推行新政,清查田亩,士绅一体纳粮,为的是公平,为的是国家能有足够的钱粮,抵御外侮,安定天下!”
“不是为了让你们囤积居奇,抗税不缴!”
“本宫给你们三天时间。”
她转身,走回座位,声音斩钉截铁,“三天内,苏州府欠缴的五十二万两税银,必须一文不少,送入府库。逾期不缴者——”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冰碴:
“刘员外,就从你家开始抄。”你万亩良田,数十间商铺,本宫倒要看看,能抄出多少银子,够不够抵你的税,够不够……慰劳北境的将士!”
刘员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其他士绅也面如土色。
“还有你们,”李晚宁看向那些官员,“身为朝廷命官,不为国分忧,反倒与地方绅衿沆瀣一气,欺上瞒下。”
这知府,你们也不用做了。冯保,将苏州知府,及下属各县县令,全部拿下,暂押大牢!待税银缴清,再行论罪!”
“是!”冯保一挥手,如狼似虎的内卫立刻上前,将吓傻的知府和几名县令拖了下去。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帝后联手,一言不合就抓人下狱,抄家威胁!
这哪里是来督税,这分明是来杀鸡儆猴的!
“都退下吧。”
君墨寒终于开口,声音淡淡,“记住,三天。朕的耐心,有限。”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厅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李晚宁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
君墨寒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做得好。非常之时,当用重典。不把他们打怕,他们不会老实。”
“我知道。”李晚宁靠在他肩头,有些疲惫,“只是觉得累。内忧外患,永无宁日。”
“会好的。”君墨寒轻轻环住她.
“等度过这一关,等天下太平,朕带你去看江南的春色,看塞北的雪,看这万里江山,最美的风景。”
李晚宁心中微暖,点了点头。
帝后的雷霆手段,迅速传开。
第二天,苏州府库收到的税银,就超过了三十万两。
第三天中午,五十二万两欠税,一文不少,全部缴清。
刘员外家果然被抄了,抄出现银八十万两,田地、商铺、古董珠宝无数,价值远超其所欠税款。刘员外本人被下狱,家产充公。
消息传到江南其他州府,那些还在观望、拖延的官绅,彻底吓破了胆。
短短半月,各地欠缴的税银,如雪花般涌入府库。
到年底时,江南秋税竟然完成了九成,远超预期。
北境和西南的军饷,终于有了着落。
腊月二十三,小年。
帝后结束了对江南数州的巡视,启程返回扬州,准备在扬州过年后,便启程回京。
马车里,君墨寒靠着软垫,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忽然道:“晚宁,等回京后,朕想……去泰山封禅。”
李晚宁正在看一份市舶司的奏报,闻言抬头,有些诧异:“封禅?为何突然想去?”
封禅是古来帝王祭祀天地、宣示功业的大典,通常在国家鼎盛、有大功绩时举行。
如今北境西南战事未平,似乎不是时候。
君墨寒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柔:“因为朕想告诉天地,告诉祖宗,告诉天下百姓——朕这一生,最大的功业,不是开疆拓土,不是平定叛乱,而是……得你为妻,与你共治这江山。”
“朕要在泰山之巅,与你携手祭天。朕要立你为‘圣宸皇后’,与你‘共执圭臬,同享山河’。朕答应你的‘共治’,不是戏言,是朕对天地、对万民的誓言。”
李晚宁怔住了,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郑重,心脏狂跳,眼眶发热。
“可是……朝臣会反对,天下人会议论……”
她声音有些哽咽。
“朕不在乎。”君墨寒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朕是皇帝,朕说可以,就可以。晚宁,你值得。这江山,有你一半,朕才坐得安稳。”
李晚宁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靠进他怀里,紧紧回抱住他。
这一刻,所有的艰辛、危险、委屈,都值了。
然而,就在车队即将抵达扬州,距离城门还有十里时,前方探路的斥候突然飞马回报,神色惊慌:
“陛下!娘娘!前方……前方官道上,聚集了数千百姓!
他们……他们跪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
李晚宁和君墨寒同时神色一凛。
数千百姓拦驾?想干什么?
“可有兵器?可有异常?”君墨寒沉声问。
“未见兵器,但……但他们打着白幡,穿着孝衣,哭声震天!”斥候声音发颤,“为首的……是十几个老人,捧着……捧着牌位!”
白幡?孝衣?牌位?
李晚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和君墨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走,去看看。”君墨寒起身。
“你的身体……”李晚宁担忧。
“无妨。”君墨寒摇头,目光锐利,“该来的,总要面对。”
帝后车驾缓缓向前,果然,在距离扬州城十里处的官道上,黑压压跪了至少两三千人。
人人披麻戴孝,手持白幡,哭声哀戚。
见御驾到来,哭声更响,如同潮水般涌来。
队伍停下。冯保上前高喝:“前方何人,胆敢阻拦圣驾!”
跪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头抢地,老泪纵横,嘶声哭喊:
“陛下!娘娘!草民等冤啊——!”
“求陛下、娘娘,为草民等做主——!”
他们高高举起的牌位上,赫然写着一个个名字,而名字旁边的小字,竟都标注着——“卒于新政清丈田亩”、“卒于士绅一体纳粮”、“卒于抗税风波”……
李晚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君墨寒的眼神,也骤然冰冷如刀。
(第215章 完)
章末:数千百姓披麻戴孝拦驾喊冤!
牌位直指新政“害死人命”!
是真实的民冤,还是针对新政、针对皇后的又一次阴谋?
帝后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民变?
更大的风暴,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