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谢希大家。
自离开杨府,应伯爵、谢希大等人便约西门庆去勾栏听曲,不料西门庆推说有事不来。
众兄弟都知道,他肯定是回去想办法弄杨家了,于是放他回去,剩下的人自己去青楼耍了一回。
西门庆没去成,却吩咐兄弟吃喝都记在他账上,大伙儿乐得如此,玩到二更天才回家。
谢希大带着酒气,一进家门,便见屋子里坐着一个黑影,双手拄着一把剑。
“你是谁?”
谢希大酒意散了几分。
黑影笑道:“原来吃花酒去了,平白叫我等你了许久,你说你要怎么死?”
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谢希大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转身便要出门。
然而门口却站着另外一个黑影,手里提着一个包裹。
“你这厮却要去哪里?”
谢希大一看这形势,虽不知道来人目的,却知道今晚讨不了好。
想要从门口挤出去,却被那人踹了一脚,踉踉跄跄摔到屋子里。
里面的黑影叹道:“居然想跑,那便没有活的必要了。”
“铿锵”一声,门外的人拔出刀来。
“两位好汉饶命,小人不跑了!”
谢希大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发抖。
“你这人不老实,打一顿再说。”
门外的人走进来,一阵拳打脚踢,把谢希大打得叫苦不迭。
“不跑了,真不跑了,别打了,哎哟!”
打了好一阵,里面的人才开口:“停。”
孙长风收住脚。
“噗——”
屋里陡然亮起一盏灯,露出黑影的面容。
谢希大睁大了眼睛:“是…是你?”
郑天寿嘴角一勾:“没想到?很意外?”
谢希大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好汉,今天说了几句混账话,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人一条活路,都是西门庆自己要去后厅,不关小人的事啊!”
郑天寿用剑鞘抽了抽他的脸:“想活命?”
谢希大被抽也不敢动:“想!好汉有什么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郑天寿坐回椅子,轻笑一声:“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去把西门庆骗到这里来,便能让你活。”
“当…当真?”
“去可以活,不去现在就死。”
谢希大一咬牙:“小人现在就去他家里。”
出卖朋友,对他来说,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自然。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郑天寿抬头吩咐孙长风:“你陪他走一遭!手里的东西放在这里便好。”
“好的哥哥。”
孙长风把包裹放在桌子上。
谢希大瞟了一眼,包裹里好像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不知道放着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
包裹上,好像有些湿痕,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颜色。
“再看剜了你的眼睛!”
谢希大一凛,收回目光,掀开衣服一看,腰部青一块、紫一块,龇牙咧嘴“嘶”了几声。
“警告你,别耍花招,否则叫你生不如死!”
“小人不敢。”
没多久,谢希大便出了门,一路边走边想办法。
孙长风吊在他身后。
来到西门庆府邸,谢希大敲开大门,直言要找西门庆。
西门庆刚刚与李娇儿来了一回,正要睡下。
“这哥们大晚上找我作甚?”
带着疑惑,西门庆出了门。
“兄弟,这么晚了,你要是没事,看我不打死你!”
谢希大赔了几句笑,道:“没事怎么敢打扰哥,我在家备了点酒菜,有一桩大好事要告诉哥。”
“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哥,我得了一幅好宝贝,据说从宫里流出来的《春宫图》,按照上面的方式行房,快感可以提升一倍,而且还可以保养那话…”
西门庆眼里闪过一丝光彩:“有这好东西今天才想起我?”
“最近才得到的,哥跟我回去,不然酒菜都要凉了,你我把盏同赏,岂不快活?”
“哈哈…好兄弟,等我与家里人说一声。”
西门庆大喜,回头和小厮玳安儿说了一声,便和谢希大出了门。
吴月娘房里,听说西门庆大晚上又被谢希大叫出门,本该习以为常,只是不知怎地,心里莫名地不安。
问玳安儿:“他人走了么?你拦着他,我今天心跳得厉害。”
玳安儿苦笑:“大娘,爹走一会儿了。”
“那边算了,你回去休息吧。”
吴月娘叹了一口气,打发玳安儿离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既说了不管他,我又何苦来哉。”
没过一会儿,忽然下人来敲门:“大娘,死人了!”
吴月娘吓了一跳:“谁死了?”
下人道:“三娘房里的翠儿过来传话,叫大娘和爹过去一趟,三娘她一口气没上来…人走了。”
吴月娘摇摇头,卓丢儿是娼妓出身,西门庆非要娶进来,这病得了一两个月,没想到今天走了。
还好,不是西门庆有事。
原来,心里的不安应在卓丢儿身上了。
“玳安儿,你去趟谢希大家,赶紧把你爹叫回来。”
玳安儿领命而去。
而在谢希大家,西门庆料想的酒席却没有踪影。
“兄弟,什么意思?办不起酒席你自和我说,我带你去院里吃一顿,何苦骗我?”
谢希大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
“哥,对不住了。”
“什么意思?”
西门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砰——”
大门忽地被人关上。
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屋里走出来。
“西门大官人,咱们又见面了!”
西门庆大惊失色。
“你…你这厮怎么在这里?”
郑天寿笑道:“那得问问你的好兄弟了!”
西门庆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希大:“你这厮故意把我赚来的?你要害我?”
谢希大把头撇开。
“哥,我只是想活命,别怪我。”
西门庆咬着牙,瞪着郑天寿:“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找上我了,你待怎的?”
郑天寿脸一沉:“叫你有来无回。”
西门庆嗅到了死亡的意味,以这个人的武艺,自己当真没有活路。
“兄弟至于吗?为了一个女人,我让给你便是了。”
郑天寿摇摇头,拎起桌子上的包裹扔在地上。
“打开瞧瞧?”
西门庆看了看郑天寿,又瞧了瞧包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拆开包裹,是个木盒子。
随着“吱呀”一声,西门庆瞳孔一缩,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里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这是王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
郑天寿走过来。
“西门庆,你做得好事,若非我及时赶到,只怕武大郎已经被你们害了。”
西门庆脑子“嗡嗡”地响,心里的震撼经久未消,脑海里全是王婆问他和潘金莲的话:“你们是想做短夫妻还是长夫妻?”
西门庆问:“什么是长夫妻,什么是短夫妻?”
王婆说:“短夫妻便是一日欢好,以后不要再见面,长夫妻老身替你们想个办法!”
西门庆和潘金莲说:“我们要做长夫妻,请干娘帮帮我们!”
于是,定下一条毒杀武大郎的毒计。
王婆的话犹在耳畔,不想此刻已经变成一缕亡魂。
血淋淋的人头死不瞑目,无比狰狞!
“你…你是来为武大郎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