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郑天寿便接了朱仝、雷横上山,安置于鸭嘴滩。
雷横的母亲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原着有一段故事便瞧得出来。
雷横去戏楼听白秀英唱曲,忘带赏钱,遭白父白玉乔辱骂,一怒之下将白父打得唇绽齿落。
白秀英和新来的县令有染,雷横因此被枷号示众。
雷母情绪失控,当街辱骂白秀英及县令(并非时文彬、新县令)、讥讽同僚,遭人殴打,逼得雷横为替母亲出气,杀了白秀英。
雷横犯的不是死罪,最后却变成了死罪,就是因为这个母亲不大聪明。
鸭嘴滩,雷横跪在地上向母亲请罪,挨了她好一阵骂。
“你个拎不清的,我白养了你几十年,放着好好的都头不做,跑来做什么强盗?”
朱仝见状,也在雷横身边跪下,哭道:“都是朱某害了贤弟,如今接的母亲上山来,以后我和雷兄弟一同侍奉您老人家。”
两人把前因后果与雷母和盘托出,雷母见事情不可逆转,只得怏怏不乐地接受了现实。
雷横、朱仝上山,本该在聚义厅设宴款待。
然而吴用、栾廷玉、武松、董平等人前往济州劫法场去了。
有这个阵容在,郑天寿料定用不了几日,他们便能救人归来,决定等他们回来后一并办欢迎会和庆功会。
至于当下,仅在私宅中为二人略备薄酒洗洗风尘,甚至没喊其他头领。
“两位,我山寨几个头领去济州劫人了,等他们回来,再为你们设宴接风,到时候介绍众头领与二位认识。”
朱仝、雷横连忙道:“不必劳烦郑寨主破费。”
雷横吃了一盏酒,感慨道:“幸亏没去济州,否则刚好赶上此事,你我二人必要被州府抓壮丁,一个不小心,岂有命在?”
郑天寿、朱仝一愣,还真是如此,三人不由大笑起来。
就在三人饮酒作乐时,杨志忽然进来,在郑天寿耳边低语:“寨主,刘唐他们几个从清河县回来了。”
“可曾接到人了?”
杨志摇摇头:“没看到,他们说有事与寨主当面汇报。”
郑天寿心里刮起涟漪,武大郎难道出事了?
和雷横、朱仝告罪一声。
两人都是见机的人,起身告辞。
郑天寿让杨志把刘唐、宋万、孙长风请入会客厅来。
“武松兄弟的兄长人在何处?”
郑天寿有些忐忑,他可是答应了武松去接人,这要出了什么事,怎么面对这位兄弟?
刘唐拱手道:“哥哥容禀,俺们到了清河县,打听得县里有个卖炊饼的武大郎,住在紫石街,俺们上门与他道明来意,却不想他家中有个娇滴滴的夫人,推说兄弟已经分家了,不必同住,不愿与我等回来。”
郑天寿一挑眉,看来潘金莲已经被她主家嫁给武大郎了…
就是有些不对。
郑天寿现在记忆力很好,原着仔细看过的地方都记得起来。
《水浒传》里的紫石街不是在阳谷县么?
武松兄弟本是清河县人氏,后来武松打虎在阳谷县做都头,同时武大郎为了躲避闲言碎语,带着潘金莲搬迁到阳谷县,二人在阳谷县团聚。
怎么清河县也有个紫石街?
郑天寿按下疑惑,却听宋万说:“哥哥,那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可不是什么好人,俺们打听得,她原来是县里张大户家的使女,被张大户偷偷收入房,后来原配苦苦相逼,张大户分文不要,把她嫁给了武大郎,张大户时常常出来与她偷欢,此事县里的人都知道,就连武大郎自个儿也知晓,却只当没看见。”
刘唐叹道:“武松兄弟如此英武,没想到家里有个这样的哥哥,清河县的人都管他叫三寸丁谷树皮,如今让一个烂货管住了,叫他往东不敢往西,他既不来,俺们也不好相逼,只得先回来复命了。”
郑天寿手指轻敲桌面,听完两人的言语,心里已明悟了七八分。
潘金莲的遭遇,明明是《金瓶梅》的桥段啊…
有点意思了。
刘唐吃了一杯酒,嗤笑道:“哥哥,这一趟俺们可听了个热闹,听县里人说,那潘金莲水性杨花,没少勾搭人,据说前段时间又勾搭上了一个本县开生药铺的西门庆,俺瞧那武大郎对潘金莲一味委曲求全,就连女儿受潘氏虐待都不敢吱声,只怕将来讨不了好。”
潘金莲和西门庆已经勾搭上了?郑天寿心里一动,那留给武松的时间不多了啊!武大郎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
刚好武松又去了济州,没有七八天只怕回不来。
若是武大郎被潘金莲一碗毒药送回地府,武松不得闹翻了天?
郑天寿正要刘唐等人再去清河县一趟,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你们…算了,武松兄弟既把他兄长托付给本寨主,我便亲自去一趟清河县吧,长风,你与我再走一遭!”
孙长风一愣,随即领命:“好的寨主。”
这事还是郑天寿自己去好一些,毕竟他知道剧情,而孙长风正好熟路,带着他做个向导。
清河县离梁山也不算远,骑马也就两三天的路程。
郑天寿为了武松亲自奔波,刘唐、宋万都敬佩他的义气。
郑天寿收拾了行囊,与花玲、李清照、珠儿作别。
山寨事务则委托给李清照、花荣、林冲。
第二天,郑天寿打选了衣帽,骑上扈三娘的青骢马,带着孙长风,径直投清河县而来。
两天后,两人来到清河县外五里。
此时已过晌午,日头斜暖,山风料峭。
二人骑马沿着山路疾驰,路过一座碧瓦黄墙、歇山顶式的禅院。
孙长风指着前面说:“寨主,那边有个寺庙,可要到里面化些斋饭吃?”
郑天寿看了看天色,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禅院后厨也升起袅袅炊烟:“好,那便去进去吃点斋饭再走。”
两人来到禅院门口,只见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永福寺。
寺院门口站着一名知客僧,笑容满面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大殿门口有个功德箱,郑天寿施了二两银子的功德,知客僧见他出手阔绰,主动邀请道:“不知两位可曾用过午饭,敝寺备了斋饭,如果不嫌弃请到后院胡乱吃些吧。”
“那就打扰宝刹了。”
郑天寿和孙长风跟着知客僧来到后院。
吃过斋饭,趁着消食的功夫,在寺院里闲逛起来。
不到一刻钟,二人便将诸佛殿、罗汉堂、菩萨庙都逛了,来到供奉“地藏王菩萨”的殿前。
里面好像在举行法事,隐隐传念佛诵经的声音。
正要离去,没想到梵唱声停了下来,几名僧侣从里面鱼贯而出。
孙长风见自家寨主对此殿颇有兴趣,问他:“哥哥,这地藏王菩萨管什么的?”
郑天寿笑了笑:“地藏王菩萨掌管亡灵超度、业障化解、现世护佑,眼瞅着刚做完法事,真是赶巧了,你我杀孽不小,可入殿拜一拜。”
孙长风心里一凛,跟着郑天寿往大殿走去。
殿门口站着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小厮,面色稚嫩,远远望见两位身材高大、腰间佩剑的郎君走来,表情有些慌乱。
“小子,你拦着我们作甚?”
小厮扶了扶帽子,行了一礼:“两位大官人,我…我家娘子在里面礼佛,还请稍等片刻。”
孙长风见他怯生生的,有心逗他玩,一拍腰间的佩刀,喝道:“小子,快去通报你家娘子,礼佛的人恁多,别占着地方不挪窝!”
那小厮被他吓得一个激灵,飞也似跑进佛堂里去了。
“长风,怎地以大欺小?”
孙长风挠了挠头:“俺就是想逗逗他,哪知道他这么害怕。”
没一会儿,大殿走出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乌云低垂,向郑天寿道了个万福。
等她抬起头,饶是郑天寿一向不好色,那颗古井无波的心也不由泛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