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珠失窃,慕容彦达早有怀疑是儿子慕容宇下的手,如果说慕容宇带着北珠和弄雪离家出走倒也说得通。
慕容彦达喃喃道:“宇儿,有什么事情为何不与爹爹说,爹自小疼你,就算你要纳弄雪做妾,爹也依你便是了,为何要离家出走?”
慕容彦达自己脑补了一番前因后果,做着慕容宇还会回来的春秋大梦。
不久,秦明身着铠甲,龙行虎步地来到公堂。
“小人来迟,请公祖恕罪!”
那管事去军营寻找秦明,刚好撞上他在外执行军务,以至耽误了些时辰。
慕容彦达不以为意:“将军可听说桃花山贼子劫牢的事情了?”
秦明道:“听说了,末将正为此事忧心,方才已调军士前去追击,可惜让他们逃出了城,不过据目击者说,还有几个贼子往城中去了,下官已命人将城门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城。”
慕容彦达心烦意乱地道:“做得好,不过秦将军,一个清风山咱们处理不了,现在又跳出个桃花山,谁知道他们在城中潜伏了多少人?今天杀人劫牢,明日老夫这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
桃花山的贼子劫牢时高呼要斩了他慕容彦达的狗头,慕容彦达对此耿耿于怀。
秦明心里一慌,忙道:“末将这就派人在城中严密搜捕,定叫这伙贼子无处藏身!”
慕容彦达道:“那蒋沈奇还有家眷在城中,你带人去看看还在不在?还有,本官要你调一千兵马去打桃花山,能不能打下来?”
自从黄信一死,秦明早就有心讨贼立功,一振军中颓靡之气,慕容彦达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末将这就回去点集兵马,那桃花山不过三五百人,两个头领叫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比清风山实力弱得多,非是末将夸口,只需十日,末将定将二贼的首级献上!”
“秦将军,军中无戏言!”
若能在朝廷大军赶来前平掉桃花山,他对上面也有交代了,谁还能说他慕容彦达剿匪不力?
“你去调集兵马吧,粮草后勤本官一力支持,若是平了桃花山,本官一定表奏朝廷,为秦将军建节封侯!”
建节封侯,对一名武官来说是不小的诱惑。
宋朝的节度使不似唐朝藩镇节度使一样手握大权,只是个虚衔,含金量大大降低,可“节度使”这个名号依然是武官顶级荣誉!
慕容彦达这厮明显是在吹牛,秦明倒也没有真的指望这点功劳就能建节。
不过,有了慕容彦达的保证,秦明对此战更把握,于是立了个军令状:“末将领命,若是平不掉桃花山,末将提头来见!”
离开府衙,秦明一面派人去蒋沈奇家中抓捕他的家眷,一面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攻打桃花山的一千人马。
而郑天寿、花荣这边,早一步来到蒋峪家中,见到了蒋峪的娘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起初蒋峪娘子不信,以为是哪里来的歹人诓骗于她,可随后郑天寿将蒋峪去往大牢的事情备细说了,甚至有几床被子,几件外套他都记得清楚。
送去大牢的衣服被子本就是蒋峪夫人准备的,听他所言与事实都对得上,便相信了几分。
蒋峪夫人将家中重要财物收拾了,打成几个包裹,跟着郑天寿上了马车。
不久后,一伙士兵气势汹汹朝蒋峪家而来。
“就是这家,都给我进去搜!”
折腾了一阵后,士兵回禀道:“大人,里面没有人。”
队将有些恼火,抓了蒋峪家的邻居一问,才知蒋峪娘子早就与几个陌生男子逃之夭夭了。
“王八蛋,跑的那么快,回去和秦统制复命吧,把这几家邻舍都带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郑天寿、花荣带着蒋峪夫人有惊无险地离开蒋家,来到西城门附近,却发现此处有不少军卒正在门口警戒,中间摆着一排路障,不让任何人出城。
大量要出城的百姓围聚在城门,引起一片骚乱。
“军爷,求求你让俺出去吧,俺娘还等着俺的药呢。”
“是啊,俺媳妇孩子也都在家等着俺的粮食。”
“军爷发发慈悲吧。”
一个军官喝道:“都给老子闭嘴,今日有贼子在城中作乱,秦将军有令,谁也不得出城!”
郑天寿与花荣瞧见这副阵仗,心道这秦明反应速度够快,暂时是出不去了。
“哥哥,怎么办?”
花荣与蒋峪夫人都有些慌乱。
郑天寿面色不变,道:“不急,咱们先回酒铺,派探子过来盯着,什么时候开城门,咱们就趁机溜走。”
于是,郑天寿等人又驱着马车来到清阳酒铺,清风山的喽啰们见寨主回来,自是认真伺候。
同时城中官兵开始大肆搜捕。
郑天寿让蒋娘子带着孩子躲在屋里,沉稳应对,侥幸躲了过去。
这场戒严持续到傍晚,门口集聚了太多百姓,甚至引发流血事件。
迫不得已,秦明下令打开城门。
郑天寿、花荣在酒铺里喝茶,蒋峪夫人正在屋子里给孩子喂奶。
一个探子冲进来禀报道:“哥哥,城门开了!”
郑天寿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些军卒撤了吗?”
探子答道:“还在那里守着呢,查得很严,小人看了一会儿,他们把带着婴儿的人都拦下来了,全都不让出去。”
郑天寿与花荣对视一眼。
那个秦明显然知道蒋峪家有一个婴儿,故意针对他们的弱点,除非放弃孩子不要,否则他们肯定是出不去的。
“哥哥,这孩子要不…”花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郑天寿一挑眉,几个月大的孩子,花荣当真心狠。
“还没到那个程度,不行咱们在青州多待一阵,等事情平息了再走。”
花荣道:“杨兄弟他们还在陈家铺等着,若是哥哥长时间不回去,只怕山寨就要起大军来攻打青州城了。”
郑天寿一愣,忽然忘了自己是一寨之主,就算他武艺超群,但山寨的人看他迟迟不归,定然要来青州兴师问罪的。
想了一会儿,郑天寿道:“一会儿你与蒋峪的夫人先出城,孩子交给我,咱们在城外汇合。”
花荣急了:“哥哥莫不是说笑,这个节骨眼上,要为了一个孩子搭进去?”
两个人的对话被蒋峪夫人听在耳里,悬着一颗心在屋里默默垂泪。
郑天寿按住激动的花荣:“别慌,我自有办法出城,你们出去后在长亭桥那棵大柳树下等我,然后一并去陈家铺。”
“哥哥,此事你别与俺争,你和那女人先出城,孩子俺来想办法。”
“花荣,就按我说的做。”
郑天寿执拗起来,花荣也劝不动,只得随顺了。
进屋与蒋峪夫人商量了一番,花荣与她打扮作一对夫妇。
起初蒋峪娘子不同意留下孩子,但在花荣一番恐吓,然后郑天寿出面安抚后,无奈点头答应了。
“哇哇哇…”
蒋峪娘子将孩子抱出来,几个月大的婴儿,受了些颠簸,怎么哄都睡不着,喂了奶还是哭个不停。
“孩子,你要乖乖的,娘在外面等着你。”
蒋峪夫人眼角溢出眼泪,把孩子交到郑天寿怀中。
郑天寿抱着小不点,逗他玩:“乖宝宝,不哭哦,叔叔带你出去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天寿笑容亲和,那小不点看到他居然不哭了,咬着手指头,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瞪着他。
直到多年后,这名孩子长大成人,最值得骄傲的事,依然是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郑天寿逗弄了一会儿,道:“你们赶紧走吧,不用担心我,快则今日,慢则明天,咱们城外相见。”
蒋峪夫人恋恋不舍看了一眼孩子,与花荣一道上了马车,往西城大门驶去。
而留下来的郑天寿则逗着孩子玩,等到天色彻底变黑,便用背袄将孩子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