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广场的史诗级威慑,如同一颗引爆在革命心脏的核弹,其余波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便席卷了整个巴黎。
罗伯斯庇尔的“真理教派”土崩瓦解。狂热的信徒们在神罚降临的现实面前,信仰瞬间崩塌,化作作鸟兽散的惊弓之鸟。那些被蛊惑的市民们,此刻正涌向圣母院和圣礼拜堂,用尘封已久的祷告,来对抗内心那还未消散的、源自神明的巨大恐惧。
巴黎,在经历了一天的血腥与颠倒后,正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回归秩序。
凡尔赛宫,镜厅。
金碧辉煌的巨大空间里,气氛却冰冷如铁。
刑天高踞于路易十六曾经的御座之上,身形并未恢复到最初的魁梧,但那股不屈与霸道,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凝实、内敛。神盾“干”就放在御座之侧,古老的符文无声地呼吸,仿佛是这帝国最根本的基石。
他的下方,一众刚刚宣誓效忠的将军和大臣们噤若寒蝉。他们见证了神迹,也看到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此刻,他们既是兴奋的,也是恐惧的。
“执政官大人,”一位资深的老将军小心翼翼地出列,“巴黎已完全掌控。但是……外省的情势,不容乐观。里昂、马赛、波尔多……罗伯斯庇尔的残余势力正在散播谣言,称您是……是‘披着人皮的魔兽’,是‘旧日暴君的回归’。他们正在集结军队,准备武装对抗我们。”
这番话,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才刚刚镇压了巴黎,整个法兰西就已烽烟四起。
用武力?刑天的神罚卫队战无不胜,但他一个人,无法同时分身在法兰西的每一个角落。更何况,罗伯斯庇尔虽然下落不明,但他就像一条躲在阴沟里的毒蛇,随时准备再次发动致命一击。
屠戮?将所有反对者全部杀尽?这很简单,也很符合战神刑天的行事风格。但一个只有废墟和尸体的国度,不是帝国,只是坟场。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神明会发出雷霆之怒时,一个温柔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大人,铁,只能征服土地,却无法征服人心。”
玛丽·安托瓦内特从侧门缓缓走出。她换上了一袭简约而庄重的翠绿色长裙,金色的长发被简单地束起,脸上不再是王后的雍容,而是一位女神的悲悯与智慧。
她走到御座旁,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凝视着刑天。
“你现在要去寻找‘戚’,需要的是一个稳固的后方,而不是一个需要你时刻回望的火药桶。”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罗伯斯庇尔用‘恐惧’和‘狂热’来统治人民,我们就要用‘希望’和‘秩序’来赢得他们的归属。”
她走到大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法兰西地图前,伸出纤纤玉指。
“对他们发布一道神谕。”
“神谕?”将军们愕然。
“对。”玛丽的在那个词上落下,“以‘神圣法兰西帝国护国主’的名义。宣布废除所有旧贵族和革命政府的苛捐杂税,将路易十六囤积在凡尔赛宫的财富,一半用于抚恤在暴乱中死伤的民众,另一半用于购买良种和农具,无偿分发给每一户农民。”
老将军闻言,浑身一震:“王后殿下……这,这是在动摇帝国未来的根基啊!那些财富……”
“那不是我的财富,是法兰西的。”刑天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需要烽火狼烟之前,先看到炊烟袅袅。”
玛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继续道:“其次,赦免所有在巴黎事件中被俘的教士与贵族,但要让他们以‘赎罪者’的身份,去外省主持重建,修复被暴民破坏的教堂与医院。让他们用人性,来对抗罗伯斯庇尔的‘非人’理性。”
“用魔鬼去净化魔鬼?”一名年轻的军官低声质疑。
“不,”玛丽摇了摇头,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神性的光辉,“是用一个犯了错的人,去告诉另一些犯了错的人,‘宽恕’与‘新生’,比‘仇恨’与‘毁灭’更有力量。”
大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套组合拳,财、政、民、心,环环相扣。它不像统治,更像一场……涤荡整个国家的盛大仪式。
刑天看着地图,看着自己的女人用他从未想过的、柔软而坚韧的方式,为他规划着一条通往帝座的坚实道路。
他忽然觉得,战争与杀戮,也并非是唯一的答案。
“就这么办。”他一锤定音。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下方的将军们:“我离开期间,国内军务,谁人可掌?”
这个问题,让所有将军都心头一热。这几乎是托付江山的信任!
老将军正要出列自荐,刑天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角落一个一直沉默不语、身材不算高大,但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校官身上。
“你,夏尔·戴高乐。土伦港一战,你用一门濒临报废的火炮,阻击了三倍于己的敌人三个小时。我记得你。”
那名叫戴高乐的年轻校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激动。
“我给你一个临时军团,一万新兵,五千神罚卫队老兵。”刑天缓缓说道,“我的神谕下达后,必然会有人阳奉阴违,也必然会有人企图作乱。我不需要你征服每一个城市,我只需要你,让所有不安分的人,在听到你的名字时,感到害怕。”
“另外,”刑天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去一趟土伦港,那里有个叫拿破仑·波拿巴的炮兵上尉,把他给我‘请’到凡尔赛来。他想让凡人保卫凡人,很好。我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来替我,守护这个凡人的帝国。”
戴高乐猛地挺直胸膛,右拳狠狠捶在胸甲上,发出铿锵之音:
“遵命!护国主大人!”
当天夜里,两道法令,以神谕的形式,加上了刑天的神力印记,传遍了法兰西的每一个角落。史称,“凡尔赛双谕”。
当整个法兰西都因这两道匪夷所思的法令而陷入剧烈震荡时,刑天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远行的劲装。
东方的天际,晨曦微露。
他与玛丽并肩站在凡尔赛宫最高的露台上,遥望着那片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
“埃及,”刑天低语,金色的眼眸中,战意已然升腾,“我的另一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