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袋贴在胸口,那股热流还在往外撞。陈小满靠墙坐下,手按在心口,骨头缝里像是有火在烧。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呼吸放慢。血从符袋边缘渗出来,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暗色。
白小染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得不轻。”
“不是发烧。”陈小满摇头,“是血在醒。”
黄大贵站在院门口,手里捏着半截断香。“三才灵物乱成一锅粥,再这么下去,你还没出发就得先把自己点着。”
陈小满抬手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块青黑印记。那是不死之血激活的征兆,像是一道旧伤重新裂开。
“得把它导出来。”他说,“不然等节点全开,我连站都站不稳。”
白小染皱眉:“你要现在凝兵?”
“只能现在。”陈小满坐到院子中央的石台上,“地灵珠快空了,阳精血瓶和龙珠也撑不了多久。再拖,咱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黄大贵叹了口气:“行吧,反正灰仙刚吃完夜宵,精神得很。”
陈小满闭眼,掌心贴住石台。残存的地灵珠之力顺着经络往上爬,像一条冷蛇钻进手臂。他咬牙忍住抽搐,另一只手掐住手腕,防止力量失控外泄。
石台表面开始浮出细密裂纹。一道微光从掌心透出,缓缓汇聚成环,绕着手臂盘旋上升。
白小染盯着那道光,忽然开口:“你这招以前没练过。”
“奶奶笔记里提过一次。”陈小满声音发紧,“用命格引三才,凝无形为有形。成不了,就炸。”
“那你可别指望我救你。”白小染翻了个白眼,“九尾也不是充电宝。”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走到他身后,一只手搭上他肩膀。温热的气息顺着脊背流入体内,压住了血脉里的躁动。
光流渐渐稳定,沿着双臂流向指尖。陈小满双手合拢,掌心相对,中间一点金红光芒浮现,慢慢拉长成刃形。
剑身通体透明,像是由光织成,边缘泛着淡金纹路。它悬浮在空中,微微震颤,发出低鸣。
“成了?”黄大贵凑近看了一眼。
“还没完。”陈小满喘了口气,“能破邪的东西,得沾点真东西。”
白小染明白他的意思。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嘴唇,一滴血落下来,正好滴在剑脊上。
光剑猛地一抖,整把剑瞬间亮了一分。
“我只能给这么多。”她说,“再多我就得睡三天。”
陈小满点头,伸手握住剑柄。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冲进胸口,压下了体内翻腾的灼痛。
他试着挥了一下。剑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院子里的老槐树被余波扫到,树皮当场剥落一片,露出里面发黑的木质。
“威力够了。”他说。
黄大贵已经回到屋檐下,正往一个小布包里塞东西。他掏出一块黄褐色的碎牌子,碾成粉末倒进香灰袋里,又加了几粒黑豆和一根鼠须。
“迷踪粉。”他拍了拍袋子,“进了西郊那片废厂,邪气盯人跟狗闻肉似的。这个能让你在它眼皮底下多走两步。”
他又拿出一只铜铃,交给一只灰毛小鼠。“去西边围墙外埋好,看见动静就摇铃,别贪嘴。”
小鼠吱了一声,叼起铃铛窜出院子。
“预警网铺好了。”黄大贵收起工具,“你们要是十分钟没反应,我就让灰仙集体放臭屁,搅他们一局。”
陈小满把光剑插进腰带,符袋重新贴回胸口。那股热流还在,但已经被压制下去,像是一口锅盖住了沸腾的水。
白小染站在台阶上,尾巴轻轻甩了甩。“你这把剑,连魂器都能斩?”
“不知道。”陈小满活动了下手腕,“试试才知道。”
“要是试失败了呢?”
“那就跑。”他笑了笑,“我又不是非要当英雄。”
黄大贵哼了一声:“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上次你说‘我来挡’,结果差点被吸成人干。”
“那次是意外。”
“每次都是意外。”
三人安静下来。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很快又被风吹散。
陈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光剑还挂在腰上,剑柄有点烫,像是刚出炉的铁条。
他抬头看向西边。夜色浓得像墨,化工厂的方向隐约有光闪了一下,又灭了。
不是灯。
是某种东西在地下亮起来。
“他们已经开始充能了。”他说。
白小染跳上墙头,“那就别说了。”
黄大贵背上小布包,“走吧,趁我还敢跟着你们。”
陈小满迈出第一步时,胸口突然一紧。符袋里的骨牌又热了一下,比刚才更猛。
他停住脚,没回头。
“怎么了?”白小染问。
“没什么。”他把手按在剑柄上,“就是觉得……那边好像有人在等我们。”
“当然有人在等。”黄大贵嘟囔,“不然咱们去那儿看烟花?”
陈小满没再说话。他往前走了两步,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很轻的响声。
光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剑尖朝前,指向西郊。
白小染跟在他右边,耳朵微微抖动。黄大贵走在最后,手里攥着一张黄符,眼睛盯着地面。
他们转过巷口,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化工厂外墙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的门框上挂着一条破麻绳。
风穿过门缝,吹起地上一层灰。
一只灰毛小鼠从墙洞里钻出来,爪子碰到了铜铃。
铃没响。
小鼠抬头,看见前方的地面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正从大门内延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