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牌在桌上微微颤动,封印它的火焰还没完全冷却。陈小满的手指刚才被吸出的血已经干了,留下一圈暗红的痕迹。
白小染盯着那块被火光裹住的小骨头,“它还在动。”
黄大贵蹲在桌边,鼻尖几乎贴上符袋,“不是自己动,是感应到什么了。”
陈小满没说话,把掌堂教主令的碎片放在骨牌旁边。裂开的铜牌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冰面开裂的第一道声音。
“命格之物遇令则鸣。”黄大贵抬头,“这东西认你。”
白小染冷笑,“认得可真够狠的,差点把你手指头吸进去。”
陈小满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股熟悉的凉意,从小时候就一直跟着他。见鬼、被排挤、奶奶失踪前最后一句话说“你是钥匙”,这些事从来不是巧合。
“他们要的不是骨牌。”他说,“是骨牌能唤醒的东西。”
黄大贵皱眉,“你是说……你的命格?”
“阴煞孤星。”陈小满点头,“天生招邪,百鬼不侵,但也能引门开。古籍里提过一句——‘极阴之体为基,命格为引,骨契为钥’。骨牌只是工具,真正开门的,是我。”
白小染尾巴一甩,火光跳了一下,“所以那些人盯你,不是因为你奶奶留下的东西,而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阵眼?”
“对。”陈小满拿起符袋,把骨牌装进去,“我们之前以为他们在找东西,其实他们一直在等一个人出现——就是我。”
屋里安静下来。
黄大贵摸着下巴,“那为啥还要费劲弄这块骨牌?直接抓你不就行了?”
“因为不能硬来。”陈小满看向窗外,“命格之力不是抢的,是献祭用的。他们得让我自愿靠近阵法核心,或者把我困在节点中央慢慢抽。骨牌的作用,是提前绑定我的气息,让整个阵法能顺着这条线找到我。”
白小染眯起眼睛,“就像钓鱼,先撒饵。”
“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了。”黄大贵搓了搓手,“接下来怎么办?等他们上门?”
“等就是死。”陈小满翻开桌上的地图,上面标着七个红点,“你看这些位置。”
黄大贵凑过去,“这是之前查到的异常灵力点?”
“全是幽冥教布下的阵法节点。”陈小满用笔圈出三个靠外的点,“它们连起来,是个倒三角,顶角对着我家。”
白小染哼了一声,“拿你当中心供着呢。”
“不是供。”陈小满敲了敲地图,“是锁。他们要用外围节点形成牵引,把我钉在中间。一旦完成合围,我不用动,他们也能强行启动仪式。”
黄大贵脸色变了,“那咱们现在还在家里待着,等于坐在灶台上等烧熟。”
“所以不能等。”陈小满收起地图,“他们想靠节点连成网,我就先去拆网。”
白小染愣了一下,“你要主动打出去?”
“他们以为我在等,其实我可以反过来逼他们乱阵脚。”陈小满站起身,“只要破坏一个节点,整条能量链就会断。他们得重新调整布局,时间就拖住了。”
黄大贵急了,“可你现在状态不好!地灵珠快耗空了,令牌也碎了,三才灵物不稳定,万一中途反噬——”
“我知道风险。”陈小满打断他,“但他们已经知道骨牌失效了。他们会加快进度,说不定下一波人已经在路上。躲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
白小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想先打哪个?”
“西郊那个。”陈小满指着地图边缘的一点,“最远,守备最弱,而且离废弃化工厂近,地形复杂,适合突袭。”
“去了怎么破?”她又问。
“节点靠魂器维持运转。”陈小满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我记得奶奶笔记里写过,这类阵法必须有个承载怨气的容器,通常是死人用过的物件。找到它,毁掉就行。”
黄大贵挠头,“可你怎么确定里面有没有埋伏?万一这是个套呢?”
“有套也得进。”陈小满把符袋挂在脖子上,贴紧胸口,“他们知道我拿到了骨牌,一定会盯着我下一步动作。我要是不动,他们反而会怀疑我识破了真相。我现在走出去,他们才会相信——猎物终于上钩了。”
白小染看了他很久,尾巴轻轻晃了一下,“你这不是反击,是把自己当诱饵。”
“本来就是。”陈小满笑了笑,“他们要的是我这个人,我去哪儿,阵法就得跟着偏哪儿。我不再是靶子,我是搅局的。”
黄大贵叹了口气,“你说得轻松,可这一趟要是栽了,咱们仨都得搭进去。”
“所以我不会栽。”陈小满走到门口,拉开灯绳。屋里的灯灭了,只剩月光照进来。
他回头看了眼桌上那张奶奶留下的残页,上面有一行小字:“阴不压阳,动则生机。”
“你们可以不去。”他说。
白小染跳上窗台,“少废话,我没睡醒的时候才信你能一个人活下来。”
黄大贵翻了个白眼,“算我倒霉,灰仙刚歇下又得开工。”
陈小满没再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风刮过巷口,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很快又停了。
三人沿着墙根往前走,脚步很轻。转过两个弯后,陈小满突然停下。
“怎么了?”白小染低声问。
他没回答,抬手示意安静。接着从怀里掏出符袋,捏了捏。
里面的骨牌正在发烫。
黄大贵脸色一变,“有人在激活节点。”
“不止一个。”陈小满闭眼感受了一下,“至少两个已经开始充能,节奏不对,说明他们在赶时间。”
“那你还去西郊?”白小染皱眉。
“更要去。”陈小满加快脚步,“他们急了,说明我们猜对了。现在每毁一个节点,都能让他们多乱一分。”
黄大贵一边跑一边嘟囔,“希望别碰上柳七爷亲自坐镇。”
“他不会来。”陈小满说,“这种小事,还不值得蛇仙本体出动。”
话音刚落,胸前的符袋猛地一震。
一股热流顺着皮肤往上爬,像有东西在往外撞。
陈小满低头一看,符袋边缘渗出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