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的金光在夜风中剧烈震颤,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陈小满的手掌贴在玺身两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股滚烫的血流从他手腕处涌出,顺着掌心滑入金光边缘,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光球表面的裂缝微微收缩,但下一瞬,婴孩嘴角一扬,那根垂在胸口的黑线猛地抽搐了一下。
整片地面骤然下陷半寸。
祖宅正厅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簌簌滚落。黄大贵低吼一声,身形暴涨,三丈高的巨鼠身躯横空跃起,前爪狠狠抵住即将塌下的主梁。木屑飞溅,他的爪尖在青石地面上划出四道深沟,硬生生将坠势扛住。
“稳住!”他嗓音沙哑,尾巴绷成铁棍,死死卷住一根断裂的柱子。
灰仙早已扑到光球底部,双爪插入泥土,十指如钩,抠进地缝深处。她一边咬牙维持阵纹不散,一边冲天嘶叫:“风来!压住它!”
一道旋风自空中卷起,风仙的身影在气流中若隐若现,双手结印,灵力化作螺旋气流,将自光球逸散的黑气层层裹住,强行吹回内部。黑雾在风压下扭曲翻腾,像被关进笼子的野兽,发出低沉的呜咽。
陈小满额头渗出血珠,混着冷汗滑入眼角。他没抬手去擦,只是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玺上。金光猛然一亮,光球向内收束半尺,婴孩的身影被逼得后退一步。
就这一动,井口四周的石板轰然炸裂。
一块碎石擦过白小染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她靠在断墙边,九条尾巴只剩三条还能勉强展开,其余皆虚影摇曳。可她还是撑起了身子,掌心凝聚最后一簇狐火,甩手拍在光球外围。
赤焰燃起,形成环形屏障,与金光交叠,牢牢锁住内部躁动。
“听见没?”她喘着气,声音带着笑,“你吵得我睡不着觉。”
光球内的婴孩缓缓抬头,嘴唇微启——
没有声音传出,却有一股尖锐的波动直刺众人脑海。黄大贵耳朵渗血,支撑的前腿一软;风仙的旋风瞬间溃散两圈;灰仙爪下的阵纹“啪”地断裂,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反震之力掀翻在地。
陈小满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但他立刻将玉玺往地上一顿,借力挺直腰背。他盯着光球中央那个苍白的小身影,忽然冷笑:“你想喊?那你喊啊。”
他双手再次发力,不死之血顺着经脉奔涌至掌心,混着心头最炽的一口热气,狠狠灌入玉玺。
金光如熔岩流动,光球直径又缩了一圈。婴孩被迫蜷缩起来,怀中的阴阳玉嗡鸣不止,黑气疯狂撞击内壁,却始终无法突破狐火与金光交织的牢笼。
“再来!”陈小满低喝。
白小染抹了把嘴角的血,抬手掐诀,残余的狐火再度燃起。风仙深吸一口气,重新催动灵力,旋风虽弱,却依旧缠绕光球不停。灰仙挣扎着爬回阵眼,十指鲜血淋漓,却一根根重新抠进泥土,画出新的符纹。
黄大贵喘着粗气,眼看同伴们都在拼命,猛地一蹬地面,又要冲上去换防。
“别动!”陈小满突然开口,“你先退!”
“可——”
“我说退!”陈小满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你再上去,房子塌了谁都活不了!”
黄大贵僵在原地,尾巴垂下。他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房梁,终于咬牙缩回原形,跃出危险区域。
就在他离开的刹那,屋脊轰然断裂,半边屋顶砸落,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草仙的灵力从远处悄然接入,勉强撑住结构。
灰仙趁机怒吼一声,竟张口咬断自己一根鼠牙,狠狠嵌入阵眼中心。鲜血浸透符纹,镇压之力骤然回升,光球底部的震荡瞬间平复。
风仙与白小染对视一眼,同时闭眼诵咒。灵力交汇成网,自空中垂落,如盖子般压住光球顶部。陈小满抓住时机,再压一口心头血入玺。
光球猛然一颤,整体缩小三分之一。
婴孩被逼至中央,双臂紧抱玉佩,脸上的笑意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它胸口的黑线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
柳七爷的幻影在光球内浮现,蛇首扭曲,眼中怒意翻涌:“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毁什么!”
陈小满不理他,只盯着那颗悬浮的玉佩。他知道,只要继续压缩,这东西就必须做出选择——是自爆,还是暴露真形。
他抬起右手,准备再割一刀。
白小染忽然出声:“等等。”
他动作一顿。
“你看它眼睛。”她声音很轻。
陈小满眯起眼。光球内的婴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瞳孔漆黑如墨,却没有焦点。它不是在看任何人,而是……在感受。
感受他们的灵力流向。
感受光球的节奏。
感受他每一次心跳。
“它在学。”白小染说。
话音未落,婴孩嘴角再次扬起。
这一次,它的手指轻轻抚过阴阳玉的表面,像是在调试某种频率。
光球内的黑气突然停止了撞击。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如同心跳。
咚、咚、咚。
陈小满的手腕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