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回到家时,元熙刚吃过晚饭,正在小区里慢慢溜达。从前的元熙并不爱出门,若非必要,能窝在家里一整天不挪窝 —— 看看书、对着病例琢磨半晌,偶尔刷会儿新闻,一天的时光便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可如今不同,只要许恒在京城,她的心总有些时候静不下来。就像今天,许恒回了老宅,一下午没跟她联系,元熙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直到晚饭时接到消息,说他要在那边吃饭不回来了,心底竟莫名泛起一丝失落。过后她又忍不住自嘲:许恒难得回趟老宅陪家人,自己这点儿失落,实在有些矫情了。
许恒远远的便下了车,脚步顿了顿,望着不远处路灯下的身影 —— 元熙裹着件米白色羽绒服,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踩着路边的石板,影子被灯光拉得细长。他放轻脚步走近,在她身后轻声喊了句:“熙熙,你在等我?”
元熙闻声回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漾开浅淡的笑意,将手里的叶子悄悄藏到身后:“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老宅吃饭吗?”
“吃过了,总想着你一个人,便提前回来了。” 许恒走到她身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两手交叉,又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夜里风凉,怎么还下楼来了?”
“刚出来没多久,还不觉得冷。” 元熙任由他牵着,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轻声道,“老宅那边…… 大家都好吧?”
元熙话一出口就愣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耳尖跟着发烫,脸颊也泛起薄红,好在路灯的光暧黄柔和,没将这份窘迫照得太清楚。她悄悄低了低头,避开许恒的目光。许恒瞧着她这略显羞涩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心里却满是熨帖的欢喜:元熙会主动问起家人,分明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了。
“大家都很好。大哥还问你情况呢,改天我带你见见他。” 许恒低头看她,见她眼底还藏着点没散去的羞涩,便故意逗她,“怎么,不敢去见了?”
元熙脸越发烫了,轻轻挣了挣手却没挣开,嗔道:“谁怕了?我只是...我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哈,好了。过几天你生日,我请大家一起为你庆祝,到时邀请我哥和我嫂子过来怎么样?人多点你也不至于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哥从小就对我最好,事事依着我,你放心。”最后一句‘你放心’,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般,直接投喂到了元熙的肚子里,让她安心。
许恒双臂一伸,将元熙稳稳圈在怀里,手掌顺势落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挲。脑海里忽然闪过许一凡挺着圆滚滚小肚子的模样,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打趣道:“你瞧瞧你这肚子,还是瘪瘪的,该不是我不在家,你连饭都懒得好好吃了?得多吃点肉垫垫,不然待会儿硌得我慌。”
“你胡说什么呢!” 元熙瞬间听出他话里的调侃,耳尖瞬间发烫,伸手就往他胸口推搡,“我只是今天晚饭吃得少,才不是没好好吃饭!你别在这乱讲!”
可她那点力气,在许恒面前哪里够看?他顺势往怀里又紧了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鼻间满是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少吃一顿也不行,” 他声音放得低柔,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认真,“明天开始,三餐每顿必须多添半碗饭,知道了没有?”
元熙被他圈得动弹不得,只能侧着头抵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脸颊更热了。“我每顿吃的不少……” 她小声反驳,声音却越来越弱。
许恒低笑,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腰侧,惹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这里怎么没肉?” 他故意逗她,“也就我送过去的餐还像点样,你们那食堂大饭全是水煮,一点味都没有,也就亏得你吃的下去。平常工作量那么大,手术台上站那么久,指望那些没营养的饭菜,你还有精力?”
元熙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你怎么看到的?”食堂饭菜虽不是特别美味,但还是有营养的吧,也就对于她这个品味来说,确实有些寡淡了。可是一旦忙碌起来,有时间吃饭都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挑剔上?更何况办公室同事那么多,也不能天天让许恒往那儿送,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过于显眼的话,难免就出挑了。
“你的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许恒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点得意,“走,现在带你去补点,从家出来时已经打包了阿姨的拿手菜,刚来让林强送上去了。”
不等元熙回答,他已经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夜里还是有些冻,许恒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暖得元熙心里发软。她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侧脸,轮廓柔和得不像话,忽然觉得,早上两人沉默的失落,被此刻的暖意填得满满当当。
两人慢慢晃回家,玄关处许恒替元熙换好拖鞋牵着她的手去了餐厅,林强已经将餐摆好,一打开保温盒,一股扑鼻香气直接让元熙口角生津,眼睛都亮了几分;许恒见状,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熙熙,跟你说个事。”
元熙已经动了筷子享受着红烧肉,只轻声 “嗯” 了一声。
“我想着,你平时一个人在家,吃饭总对付,不如让刘妈过来,平日里给你做个饭,收拾一下屋子什么的?” 许恒给她夹着菜,声音放得更柔和,“她做饭虽然口味淡,却很精致,营养搭配的很不错,还能帮着收拾收拾家里,你也能轻松些。”
元熙睁开眼,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刘妈跟在你身边好多年了吧?” 她拉过他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我只是,很喜欢跟你的独立空间,也习惯了。要么我们以后周末过去嘉悦府住上一天?”
许恒眉头微蹙,还想再劝:“可你工作那么忙,还要忙家里的事,总不好好吃饭,我要是不在家……”
“我以后会注意的。” 元熙打断他,语气坚定却温和,“我又不是小孩子,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看着元熙眼里的坚持,许恒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吧,听你的。但你得答应我,要是觉得累了、或者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自己扛着。”
元熙笑着点头:“知道啦。”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其实她知道许恒是为她好,可她更习惯自己的生活节奏 —— 不被打扰,却又因为有了许恒的牵挂,多了几分暖意。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