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刚停，茶摊的棚顶还在滴水。一滴落在石桌上，正好砸进楚玄霄刚才推到桌边的那半杯残茶里。
水面晃了一下。
他没看杯子，而是抬头看向沐清歌。
她正靠在石凳上喘气，脸色发白，指尖冰凉。她刚才还说想试试《太阴玄典》里的第一式，结果刚念出口诀，整个人就僵住了。呼吸乱了，经脉鼓胀，像是有东西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楚玄霄放下手里的空杯，走过去。
“别运功。”他说，“越用力越糟。”
沐清歌咬着牙点头，额角全是汗。她想说话，但喉咙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
楚玄霄伸手探向她手腕。皮肤刚碰上，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接触点窜上来。普通人碰到这种能量，轻则冻伤经络，重则当场昏厥。
他不动。
体内混沌青莲微微一转，那股寒意直接被吞了进去。
他蘸了点桌上温茶，在她掌心画了个符。
茶渍刚落，立刻渗进皮肤，变成一道银线，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沐清歌浑身一抖，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忍住。”楚玄霄按住她肩膀，“现在别动。”
银线爬到肩井穴时停住，开始逆向回流。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贴上她后背，灵力缓缓送入。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汇，像两条河撞在一起。
月光正好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光影浮动间，空中浮现出一个旋转的图案——一半黑一半白，缓缓转动，形似太极。灵气粒子围绕着他们打转，地面青砖泛起微光，连远处的草叶都跟着轻轻摆动。
直播镜头自动对焦。
弹幕炸了。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他们在合体修炼吗】
【我手机屏幕都结霜了是不是特效】
【前面别瞎说那是灵压外溢】
没人敢靠近。
几个清风门弟子本来在远处守夜，看到这景象直接跪下了。他们不认识这个阵法，但他们知道，能引动天地共鸣的，绝不是凡人手段。
太极图转了三息，慢慢散开。
沐清歌猛地睁眼。
瞳孔是银色的，像月光落在湖面。她大口喘气，像是刚从水底浮上来。冷汗浸透了衣服，但她体内那股乱冲的能量终于平复了。
楚玄霄松开手，退后一步。
“下次练之前，先问一声。”他转身拿壶倒茶，“《太阴玄典》不是闹着玩的。你血脉刚醒，根基不稳，强行催动只会反噬。”
沐清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那个符已经消失，但皮肤下还残留一丝凉意，像是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身体里。
她忽然抬头：“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楚玄霄吹了口气，茶面上飘起一层雾。
“嗯？”他好像没听清。
“沐家遗孤。”她说，“三百年前被灭门的那个沐家。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身份了？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装不知道？”
楚玄霄端起茶杯，喝了口。
“你项链和残玉共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语气很淡，“不过你不提，我也没必要戳破。”
沐清歌盯着他。
“那你为什么帮我？”
“帮你？”楚玄霄笑了，“我没帮你。我只是让你自己走上该走的路。系统不会骗人，它返还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挣来的。”
他放下杯子，指腹擦过杯沿。
下一秒，识海中浮现提示：
【双修能量反馈】
【返还能力：太阴玄光】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眼睛沉下去，直达丹田。他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银纹。
远处，清风门弟子悄悄退走。有人边走边拿出本子，飞快写下几行字：**“亥时三刻，茶摊现异象，阴阳流转，疑似上古典籍所载‘双引归元’之术。”**
沐清歌还在坐着。
她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沉重。那种压抑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明，像是脑子里多了盏灯。
“我能感觉到……”她低声说，“以前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你现在的眼神，比平时深。”
楚玄霄没回应。
他拿起茶壶，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一点水。一杯递给她，一杯留在自己面前。
“喝完去睡。”他说，“明天还有事。”
“什么事？”
“有人要来喝茶。”他看了眼天空，“不是为了聊天来的那种。”
沐清歌接过杯子，热气扑在脸上。她没再追问，小口喝了起来。
弹幕还在刷屏。
【玄霄哥哥眼神杀我】
【清歌妹妹好福气能挨这么近】
【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点啥】
突然，她手腕一紧。
不是疼，是一种感应。她低头看，发现手腕内侧浮出一道浅浅的印记，弯弯曲曲，像个月牙。
她愣住。
楚玄霄也看到了。
“太阴契。”他说，“你血脉彻底激活了。以后月圆之夜不能单独行动，容易引来阴物盯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书上看的。”他把空壶放回桌上，“还有就是——你每次戴项链的动作，太标准了。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会那样护着一块玉。”
沐清歌摸了摸脖子。
她确实一直戴着那条链子。小时候妈妈说过，这是命根子，丢了就活不成。
她以为只是迷信。
现在看来，不是。
“所以你一直在等？”她问，“等我自己觉醒？”
“不然呢？”楚玄霄打了个哈欠，“我又不是保姆。给你指条路可以，抱着你走不行。系统认的是实际收益，不是好心。”
他伸了个懒腰，靠回椅背。
月亮移到头顶，光线更亮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半个石桌。
沐清歌看着他。
这个人明明看起来最普通不过，洗旧的衬衫，卷起的袖子，腰上挂着个破陶壶。可他知道太多，反应太快，总是在事情发生前就做好准备。
她忽然觉得有点累。
不是身体累，是心里那种被看透的感觉。
“你说我不用谢你。”她声音低下来，“可我还是想说声谢谢。”
楚玄霄摆摆手：“别谢。你越谢，我赚得越多，不公平。”
“啊？”
“系统规则。”他随口说，“别人对我产生感激情绪，哪怕只是念头一闪，都会算进信仰值。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请我吃顿烧烤。”
沐清歌一愣，随即笑出声。
“你还真能薅羊毛。”
“彼此彼此。”他眯眼看着她，“你刚才那一波失控，给我返了个新技能。挺实用。”
“哪个？”
“太阴玄光。”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团银白色光芒，不刺眼，却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以后晚上打架不用开灯了。”
沐清歌瞪大眼：“这也行？”
“万倍返还，童叟无欺。”他收起光团，“所以你下次练功，记得喊我。反正你也跑不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风从山下吹上来，带着湿气。远处城市灯火隐约可见，但这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沐清歌把杯子放下。
“我会变强的。”她说，“不会再让人救我。”
楚玄霄点头：“挺好。等你能自己扛事了，我就教你泡茶。”
“我现在不行？”
“你泡的茶，会死人。”他认真说，“昨天有个观众私信问我，喝了你直播同款养生茶后拉肚子三天。我已经让他去报警了。”
“那是滤镜！根本不是我煮的！”
“系统不管这些。”他耸肩，“只要名字叫‘清歌牌养生茶’，销量涨了就算你头上。”
沐清歌扶额。
弹幕又疯了。
【哈哈哈官方吐槽】
【清歌翻车实录】
【建议出联名款肠胃药】
她站起身，打算回帐篷睡觉。
经过楚玄霄身边时，她停下。
“你到底是谁？”她问，“真的只是个摆茶摊的？”
楚玄霄抬头看她。
月光照在他脸上，眼睛很深，看不出情绪。
“你觉得呢？”他反问。
沐清歌张了嘴，还没说出下一句。
楚玄霄忽然抬手，指向她身后。
她回头。
一只萤火虫飞过，尾部闪着幽蓝的光。它绕着石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刚才坐过的凳子上。
光点微微颤动。
像是某种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