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极北，无尽冰海的边缘处，星光锁空阵依然静静运转。
林穆凡、穆清漪与幽璃三人站在阵外，望向西方。铅灰色的天空下，寒风依旧呼啸，但三人心中都清楚——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叶长老那边应该已经交上手了。”幽璃轻声道，她手中一枚黑色玉佩正微微发烫，那是她与叶梦龙约定的传讯法器，“冰渊海沟距离此地八千里，以叶长老的速度，此刻应当已与魔修遭遇。”
林穆凡点头，混沌道基缓缓运转。丹田紫府中，第九道混沌之气如今已有“三粒芝麻”大小，比之前凝实浑厚了许多。它静静悬浮在太虚五行道树旁，与其他八道混沌之气一同流转，只是颜色稍深，隐隐透着暗金色的光泽——那是吸收幽冥魔气后的变化。
“清漪，你状态如何？”林穆凡看向身旁女子。
穆清漪面色微白，但眼神坚定：“娲皇封天印消耗不小，但尚能一战。”
“好。”林穆凡不再多言，双手结印，《大虚空术》全力运转。
这一次，他不再隐藏实力。
炼虚初期的修为完全释放，混沌道基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虚空开始扭曲、折叠，仿佛一张被揉皱的纸。幽璃和穆清漪只觉眼前景象模糊了一瞬，下一刻，三人已不在冰原之上。
八千里距离，一步跨越。
......
北冥海，冰渊海沟上方。
海水被染成暗红色，浓稠的血腥味即便在万丈高空也能闻到。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冰晶和尸体——有海兽的，有人族的，更多的是魔族的。
战斗正进入白热化。
北冥玄宫宫主寒无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正与三名化神后期的魔将激战。他周身环绕着九条冰龙，每一条都长达百丈，龙口喷吐极寒冰息，所过之处连海水都冻结成玄冰。
但三名魔将配合默契，一人持巨斧正面强攻，一人持魔幡远程袭扰，还有一人化作黑雾，神出鬼没。寒无涯虽然修为深厚，以一敌三却渐渐落入下风。
更麻烦的是，下方海沟深处，还有两名化神魔将正率领三十余名元婴魔修，围攻北冥玄宫的三位长老。三位长老背靠背结阵，苦苦支撑，阵法光幕已是摇摇欲坠。
而在这片战场的最中心，一道身影独立虚空。
叶梦龙。
他周身时光之力流转，日月虚影在身后沉浮。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时光的扭曲——敌人的攻击在他眼中变得缓慢如蜗牛，而他的反击却快如闪电。
已经有五名化神魔将死在他手中。
但剩下的魔修学乖了。他们不再正面强攻，而是结成诡异的魔阵，将叶梦龙围在中央。阵法运转间，魔气化作无数黑色锁链，试图束缚他的行动。更阴险的是，这些锁链上附着着“时光侵蚀”的魔道秘术，专门克制时光神通。
“烛龙血脉……果然名不虚传。”一名浑身笼罩在血雾中的魔将冷笑道，“但你再强，能同时对抗我们三十人吗？”
叶梦龙面无表情，眼中日月虚影缓缓旋转。
他在计算时间。
从赶到冰渊海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刻钟。斩杀了五名化神，重创了十余名元婴。但魔修的数量太多，而且悍不畏死。更麻烦的是，海沟深处隐约还有更强的气息在酝酿——那是血魔卫降临的前兆。
“不能拖了。”叶梦龙心中暗忖。
他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古铜色的沙漏虚影。沙漏上下两端，分别有日月图案流转。
这是烛龙一族的天赋神通——“岁月沙漏”。
一旦施展，可短暂操控局部区域的时间流速。但代价极大，每用一次，都会损耗百年寿元。
就在叶梦龙准备拼着损耗寿元，强行破阵之时——
虚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三道身影从中踏出。
林穆凡、穆清漪、幽璃，到了。
“叶兄，我们来了。”林穆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一步踏出，已来到战场中心。目光扫过周围三十余名魔修，最后落在那名血雾魔将身上。
“你就是领头的？”
血雾魔将心中一凛。他看不透林穆凡的修为，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那是……混沌的气息，包容一切，也吞噬一切。
“又一个送死的。”魔将强作镇定，挥手示意，“结阵，杀！”
三十余名魔修同时催动魔力，黑色锁链再次凝聚，朝林穆凡缠绕而来。
林穆凡不闪不避。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阴阳斩轮回。
这一次，双轮没有分开。
大轮与小轮在空中交错旋转，生与死的力量完美融合，化作一道青黑交织的混沌光轮。
“斩。”
光轮飞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丽夺目的光华。
它只是平静地向前飞，所过之处，黑色锁链寸寸断裂，如同被烈火焚烧的蛛网。锁链上附着的时光侵蚀秘术，在混沌之力面前，如同积雪遇骄阳，瞬间消融。
光轮飞过三十名魔修组成的阵法。
阵法光幕破碎。
三十名魔修，无论元婴还是化神，全都僵在原地。
下一秒——
“噗噗噗噗……”
连续三十声轻响。
三十颗头颅同时飞起，三十道血柱冲天而起。尸体坠落，砸在海面上，溅起猩红的水花。
一击，全灭。
全场死寂。
连正在与寒无涯激战的三名魔将，都停下了动作，骇然望向这边。
那名血雾魔将，此刻已显露出真身——是个面容枯槁的老者。他浑身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你是炼虚？！”
林穆凡没有回答。
他看向叶梦龙：“叶兄，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
叶梦龙点头，收起岁月沙漏。有林穆凡在，这场战斗已无悬念。
“幽璃前辈，清漪，你们去帮北冥玄宫的人。”
幽璃和穆清漪应声而动，化作流光冲向海沟深处。
林穆凡则一步步走向那血雾魔将。
每一步踏出，身上的气息就强盛一分。混沌道基完全运转，五行光华在身后交织成轮。太虚五行道树的虚影若隐若现，九道混沌之气如九条游龙，环绕周身。
“魔皇派你们来送死，真是可惜。”林穆凡淡淡道，“不过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血雾魔将面色狰狞，忽然狂笑起来：“你以为你赢了？看看海沟深处吧！”
他双手猛然结印，一口精血喷出。
精血化作血色符文，没入下方海沟。
“轰隆——”
海沟深处，传来沉闷的巨响。
原本就幽暗的海水，突然变得如同墨汁般漆黑。一股恐怖的气息从海底升腾而起，那气息之强，连林穆凡都微微变色。
“血魔卫……提前降临了？！”叶梦龙厉声道。
“哈哈哈哈！”血雾魔将状若疯狂，“不错！宫主大人早有准备！就算你们破坏了东海祭坛，这里的血魔卫也能降临！虽然只有三百，但足以将你们全部杀光！”
海面炸开。
三百道血色身影破水而出。
每一道都笼罩在浓郁的血雾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猩红的眼睛。它们的气息清一色都是元婴巅峰，但三百人站在一起，散发出的威压竟不逊于炼虚修士！
更可怕的是，这些血魔卫显然经过特殊训练，行动间配合无间。它们在空中迅速结成战阵，血气连成一片，化作一尊百丈高的血色魔神虚影。
魔神虚影仰天长啸，魔音震得海水翻腾。
“这就是魔皇的底牌之一吗……”林穆凡喃喃。
他感受到体内第九道混沌之气的异动。面对如此浓郁的血魔之气，它竟隐隐发出渴望的波动——就像饥饿的人看到美食。
“既然你想要……”林穆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就给你。”
他主动冲向血色魔神虚影。
“找死！”血雾魔将狞笑，“血魔战阵，连炼虚中期都能斩杀！你一个初入炼虚，也敢硬撼？”
三百血魔卫同时出手。
血色魔神虚影一拳轰出，拳风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微裂痕。那是纯粹的力量，达到炼虚层次的恐怖力量！
林穆凡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迎上。
但这一拳，没有动用任何神通，也没有凝聚法力。
他只是将拳头，送入了魔神虚影的拳风中。
“轰——”
双拳相撞的瞬间，林穆凡感觉到一股狂暴的血魔之气顺着手臂涌入体内。这些魔气比之前在祭坛吸收的更加暴烈，蕴含着杀戮、疯狂、毁灭的意志。
换成普通修士，哪怕只是吸入一丝，都会瞬间魔化成狂。
但林穆凡体内的第九道混沌之气，却兴奋地颤抖起来。
它像久旱逢甘霖的幼苗，疯狂吞噬着涌入的血魔之气。灰色的气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从“三粒芝麻”到“四粒”，再到“五粒”……
而林穆凡本人，则借着拳劲倒飞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千丈之外。
他站稳身形，低头看向自己的拳头。
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血雾，那是血魔之气残留的痕迹。但这些血雾正迅速渗入体内，被第九道混沌之气吸收殆尽。
“果然……”林穆凡眼中闪过明悟，“第九道混沌之气，需要的就是各种精纯的魔气作为养分。魔气越强，它成长越快。”
他抬头，望向那尊血色魔神虚影，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一丝……期待。
“再来。”
林穆凡再次冲出。
这一次，他不再硬碰硬，而是施展《大虚空术》，身形在虚空中穿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会与魔神虚影短暂接触，吸收一部分血魔之气，然后迅速遁走。
就像狡猾的猎手，一点点削弱猎物。
三百血魔卫组成的战阵虽然强大，但灵活性不足。魔神虚影空有炼虚层次的力量，却打不中神出鬼没的林穆凡。
反而被他一次次“偷取”血魔之气。
三十息后，林穆凡体内的第九道混沌之气，已增长到“八粒芝麻”大小！
而血色魔神虚影，明显黯淡了几分。
“他在吸收血魔之气？！”血雾魔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骇然惊呼，“这不可能！血魔之气蕴含杀戮意志，任何生灵接触都会魔化！他怎么会……”
“因为他是混沌道基。”叶梦龙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血雾魔将身后。
日月虚影在眼中旋转，时光之力将魔将周围的空间完全封锁。
“混沌包容一切，自然也包括魔道。”叶梦龙淡淡道，“你们这次，真是送了一份大礼。”
话音落下，他一掌按在魔将后心。
时光之力涌入，魔将的寿元开始飞速流逝。他的皮肤迅速干枯，头发变白，气息衰败……短短三息，就从化神巅峰跌落至元婴，再到金丹，最后化作一具干尸，坠落海中。
而另一边，林穆凡也到了收尾时刻。
第九道混沌之气已增长到“十粒芝麻”大小，比最初足足大了六倍有余！它现在已与其他混沌之气相差无几，只是颜色更深，气息更沉。
而血色魔神虚影，已经淡得近乎透明。
“差不多了。”
林穆凡不再游斗。
他停在半空，双手结印，阴阳斩轮回再次浮现。
但这一次，双轮没有飞出，而是在他身前融合、变形，化作一柄古朴的长刀。
刀身一面青，一面黑，刀锋处流转着混沌光华。
“混沌斩——破魔！”
林穆凡一刀斩下。
没有华丽的刀光，没有惊人的声势。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斩。
但刀锋所过之处，血色魔神虚影如泡沫般破碎。三百血魔卫同时惨叫，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随后“嘭嘭嘭”接连爆开，化作漫天血雾。
血雾没有消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全部涌向林穆凡。
林穆凡张开双臂，任由血雾入体。
丹田紫府中，第九道混沌之气发出欢愉的嗡鸣，将这些精纯的血魔之气尽数吸收。它的体积再次增长，达到了“十二粒芝麻”大小，而且颜色从灰色向暗金色转变，气息越发深邃。
待最后一丝血雾被吸收，林穆凡缓缓睁眼。
眸中混沌光华流转，隐隐有暗金色星点闪烁。
“痛快。”
他轻声自语。
这一战，不仅解了北冥海之围，还让第九道混沌之气成长了一大截。虽然还没弄清楚它最终会变成什么，但林穆凡能感觉到，自己的混沌道基更加圆满，距离真正的“混沌归一”又近了一步。
“解决了？”叶梦龙飞来。
“解决了。”林穆凡点头，“海沟深处还有零星的魔修，幽璃前辈和清漪正在清理。北冥玄宫的人伤亡如何？”
“宫主寒无涯受了些伤，但无大碍。三位长老中一人陨落，两人重伤。弟子死伤过半……”叶梦龙轻叹，“这一战，北冥玄宫元气大伤。”
这时，寒无涯也飞了过来。
这位白发老者面色苍白，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出黑血——那是魔气侵蚀的痕迹。但他强撑着向林穆凡深深一拜：“多谢林阁主救命之恩。若无阁下及时赶到，我北冥玄宫今日怕是……”
“宫主不必多礼。”林穆凡抬手虚扶，“魔族入侵，天元大陆所有生灵都该同仇敌忾。只是……”
他望向西方，眉头微皱：“西漠那边的魔斑，还在扩张。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
“林阁主放心去。”寒无涯正色道，“北冥海这边，老夫会重整旗鼓，在魔斑投影区边缘建立防线。魔族若再敢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林穆凡点头。
这时，幽璃和穆清漪也从海沟深处返回。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但气息还算稳定。
“海沟内的魔修已清理干净。”幽璃道，“不过我们在海底发现了一处破损的祭坛遗迹，看样子是上古时期留下的。魔皇这次选择冰渊海沟作为突破口，恐怕不是偶然。”
“上古祭坛？”林穆凡心中一动，“带我去看看。”
......
一炷香后，众人潜入海沟深处。
三万丈的海底，水压恐怖，光线几乎无法到达。但对炼虚、化神修士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在海底的一片乱石堆中，众人看到了那处祭坛遗迹。
那是一座完全由黑色石材构筑的圆形祭坛，直径约三十丈。祭坛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虽然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依然能辨认出大致的轮廓。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中央——那里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凹陷，形状正好与之前在东海极北破坏的祭坛核心相似。
“这是……上古时期的跨界祭坛。”幽璃仔细辨认符文后，沉声道，“而且是双向的。也就是说，上古时期，天元大陆与幽冥魔界之间，很可能有稳定的通道。”
林穆凡蹲下身，手指轻触祭坛表面。
触感冰凉，但更让他心惊的是，祭坛深处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魔气波动——那波动与魔界之心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魔皇选择这里，恐怕是想修复这座上古祭坛。”叶梦龙分析道，“上古祭坛的结构比新建的稳固得多，一旦修复成功，就能打开更稳定、更持久的通道。到那时，魔族的援军就能源源不断降临。”
“所以他先派人在此建立临时祭坛，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修复这座上古祭坛。”林穆凡明白了魔皇的算计，“好一个声东击西。”
“不过现在他的计划落空了。”穆清漪道，“临时祭坛被毁，上古祭坛我们也发现了。接下来只要在此布下封印，魔族就再也无法从这里打开通道。”
林穆凡点头，再次取出阵旗。
这一次，他布下的是“九天十地封魔大阵”。此阵以九宫八卦为基，融合时空封印之术，一旦布成，除非有超越布阵者两个大境界的实力，否则绝无可能破开。
布阵耗时三个时辰。
当最后一面阵旗落下，整座上古祭坛被一层淡金色的光罩完全笼罩。光罩表面流转着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镇压之力。
“好了。”林穆凡收功，脸色更加苍白。
连续布下两座大阵，即便以他炼虚初期的修为，也消耗极大。
“此阵至少能维持百年。百年内，魔族休想从这里打开通道。”
寒无涯再次拜谢：“林阁主大恩，北冥玄宫永世不忘。今后凤鸣阁但有差遣，北冥玄宫上下，万死不辞。”
“宫主言重了。”林穆凡扶起他，“接下来，北冥海就交给宫主了。我们在魔斑投影区边缘建立防线，阻止魔族继续扩张。”
“老夫明白。”
......
半个月后。
西漠外洋，魔斑投影区边缘。
原本湛蓝的海水，在这里变成了一片紫黑色。海面上弥漫着浓稠的魔雾，雾中隐约可见扭曲的魔物身影。更远处，魔斑覆盖的天空下，大地龟裂，草木枯萎，完全是一派末日景象。
但在魔斑投影区的边界处，一道绵延数千里的防线已经建立起来。
那是天元大陆三族——人族、妖族、海族——联合构筑的防御体系。
西漠这边，以悬空寺为首，七十二座佛塔沿着边界耸立，塔顶佛光连成一片，形成“金刚伏魔大阵”。阵内梵唱不绝，佛光普照，将魔气牢牢挡在外围。
北妖境那边，北域三皇亲自坐镇。熊皇率熊族在山岭间筑起巨石堡垒；狐皇命狐族布下迷幻大阵；鹰皇则率领飞禽妖族在空中巡逻。三道防线层层叠叠，固若金汤。
北冥海这边，寒无涯重整旗鼓后，联合海族各大势力，在海底建立起“九重玄冰屏障”。每一重屏障都由万年玄冰构筑，厚达百丈，且附有冰系封印术，魔族想要突破，难如登天。
而在这三道防线之后，还有星海共进盟的各势力组成的机动部队。哪里出现险情，就支援哪里。
林穆凡、叶梦龙、穆清漪等人，此刻正站在悬空寺最高的一座佛塔上，俯瞰整条防线。
“半个月时间，能建立起这样的防线，已经不容易了。”叶梦龙感慨。
“但魔斑不再扩张，反而固化下来了。”林穆凡眉头紧锁，“现在投影区覆盖了西漠一成半佛域、北妖境一成妖土、北冥海一成海域。而且投影区内，魔道法则开始自行演化，出现了魔族风格的植物和生物……”
他指向远处。
在魔斑笼罩的区域，原本枯死的大地上，长出了诡异的紫色荆棘。那些荆棘通体紫黑，表面流淌着粘稠的魔液，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天空中飞行着长有三对翅膀的魔禽，海中游弋着满口獠牙的魔鱼。
魔族，正在将这片区域改造成适合他们生存的环境。
“这是‘魔域转化’。”幽璃沉声道，“魔界之心苏醒后，会本能地改造周围环境，使其向魔界靠拢。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年，投影区就会彻底魔化，成为真正的魔域。到那时，魔族在这里将如鱼得水，而我们的人进去则会受到全面压制。”
“三年……”林穆凡喃喃。
时间不多了。
“而且魔族的援军还在增加。”穆清漪道，“据最新战报，魔族已经送过来两名炼虚初期的魔将，二十余名化神，数百元婴，低阶魔修不计其数。虽然我们暂时能守住防线，但长期消耗下去……”
她没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
天元大陆是残缺世界，化神就是本土修士的极限。能出现林穆凡、叶梦龙这样的炼虚，都是特殊情况。而魔族那边，炼虚只是开始，上面还有合体、大乘、渡劫……
如果魔皇真的不惜代价，天元大陆很难撑住。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魔域完全转化前，找到关闭魔斑的方法。”林穆凡眼中闪过决断，“或者……直接摧毁魔界之心。”
“太难了。”叶梦龙摇头，“魔界之心在魔界最深处，有三十六品魔道金莲护佑。就算我们能过去，也未必能打破金莲的防御。”
“总得试试。”
林穆凡望向魔斑深处。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魔雾，看到了那颗正在搏动的黑色心脏。
第九道混沌之气在丹田中微微震颤，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魔气……”林穆凡心中暗忖，“既然你能吸收魔气成长，那魔界之心……是不是也能成为你的养分？”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如果第九道混沌之气能吸收魔界之心的力量，那它会长到什么程度？自己的混沌道基，又会发生怎样的蜕变？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能吸收魔界之心，那魔斑会不会自行消散？
“叶兄，清漪，幽璃前辈。”林穆凡缓缓开口，“我有个想法……”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三人听完，全都愣住了。
“你想……吸收魔界之心？！”幽璃失声道，“那可是魔界本源！就算你是混沌道基，也不可能承受那种层次的力量！”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穆凡目光坚定，“而且，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准备，需要进一步提升修为。同时，也要找到进入魔界的方法。”
“进入魔界……”叶梦龙沉思片刻，“或许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上古时期，天元大陆与魔界曾有通道。虽然大部分都已毁坏，但应该还有残留的‘空间坐标’。如果能找到这些坐标，再配合《大时空术》和《大虚空术》，或许能强行开辟一条临时通道。”
叶梦龙看向林穆凡：“不过风险极大。临时通道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塌。而且进入魔界后，你的气息会像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显眼，魔皇第一时间就会察觉。”
“风险再大，也得试。”林穆凡道，“叶兄，麻烦你帮我寻找上古空间坐标。清漪，幽璃前辈，你们坐镇防线，防止魔族反扑。我回凤鸣阁闭关，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大时空术》和《大虚空术》修至大成。”
“你要闭关多久？”穆清漪担忧地问。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林穆凡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穆清漪重重点头：“我等你。”
计议已定，四人分头行动。
叶梦龙开始查阅古籍，寻找上古空间坐标；穆清漪和幽璃留在防线，协助三族防御；林穆凡则施展《大虚空术》，一步跨越万里，返回落凤岛。
他需要时间。
需要变强。
更需要……为那个疯狂的计划，做好万全准备。
而魔斑投影区内，魔族的援军还在不断增加。
两名炼虚魔将坐镇中央，二十余名化神分守各处，数百元婴率领无数低阶魔修，在魔域中建立起一座座临时堡垒。
他们在等待。
等待魔域完全转化。
等待魔皇的下一步命令。
等待……决战的时刻。
战争进入了僵持阶段。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在幽冥魔界，魔皇宫中。
魔皇站在高台上，面前悬浮着四面水镜。
第一面显示西漠防线，佛光与魔气激烈碰撞。
第二面显示北妖境防线，妖族与魔族厮杀惨烈。
第三面显示北冥海防线，玄冰屏障牢不可破。
第四面……显示的却是落凤岛。
画面中，林穆凡刚刚回到太虚源衍府，盘膝坐下，开始闭关。
“闭关？”魔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临阵突破？可惜……本皇不会给你时间。”
他抬手，一滴精血滴入第四面水镜。
镜面荡漾，画面变化，显现出魔界深处。
那里，三十六品魔道金莲缓缓旋转，莲心处，一颗黑色的心脏正在搏动。
每搏动一次，就有一圈魔道波纹扩散开来，融入虚空。
“魔界之心啊……”魔皇喃喃，“再快一点，再强一点。把你的力量，全部投射到那个世界。”
“等魔域完全转化，等你的力量足够强大……”
“本皇就亲自降临，亲手捏碎那只蝼蚁。”
他眼中血光炽盛，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穆凡被捏碎神魂的那一幕。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