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星尘林还浸在晨雾里,松针上挂着细碎的露珠,风一吹就滚落在枯黄的草叶上,溅起一点湿痕。张真源踩着沾了露水的登山鞋,拨开挡路的矮枝,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缓坡——坡上没什么密生的牧草,只零星长着几丛开着淡紫色小花的马蔺,远处的天际线能连到草原尽头的梭梭林,视野开阔得让人心里发敞。 “天依,你看这边怎么样?”他回头喊了一声,洛天依正蹲在林边,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画着什么。听到声音,她抬起头,马尾辫上还沾了片松针:“来啦!” 洛天依跑过来时,怀里揣的生态手册滑了出来,张真源伸手帮她接住——封面上印着“白音塔拉嘎查生态保护指南”,是前一天巴图大叔特意交给他们的,里面用红笔圈着“禁踩密生牧草区”“忌动原生植被”的字样。“刚在记林边的植被分布,”洛天依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草图,“星尘林这侧的缓坡,牧草覆盖率不到30%,大多是耐旱的马蔺和沙蒿,不像河谷那边,芨芨草长得快到膝盖,踩了就难恢复。” 两人顺着缓坡往上走,张真源蹲下身,指尖拨开贴地生长的马蔺,摸了摸底下的土壤:“土是沙质的,但因为有林子挡着风,不会轻易起沙。而且坡度大概15度,观众坐着不会滑,视线也能顺着坡往下,刚好能看到舞台后面的星尘林——到时候晚上亮灯,松树上挂点小串灯,氛围肯定好。” 洛天依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卫星地图,对着缓坡比对:“之前咱们看的三个地方,第一个河谷边牧草太密,巴图大叔说那片是牧民冬春的备草场,踩坏了牛羊冬天就没的吃;第二个在嘎查活动室旁边,虽然平整,但离林子远,少了点草原的感觉;就这个缓坡,既避开了牧草密生区,又靠着星尘林,还不占牧民的用地,刚好符合‘不破坏生态’的要求。”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巴图大叔骑着马过来了,马背上还驮着个布包。“你们俩选得咋样?”他翻身下马,从布包里掏出两瓶奶茶,递给他们,“早上听王媛老师说,你们天不亮就来星尘林了,草原的晨雾凉,喝点奶茶暖暖身子。” 张真源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温热的玻璃瓶,心里也暖了:“巴图大叔,我们觉得这处缓坡挺合适的,您看行不行?”他指着缓坡的范围,“舞台就搭在坡底,观众席顺着坡往上铺,大概能容纳两百人,都在这圈马蔺丛里,不往牧草密的地方扩。” 巴图大叔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又走上去踩了踩地面,点点头:“这处好!以前嘎查里的孩子常来这儿放风筝,草长得稀,踩过之后开春还能冒新的。不像河谷那边的芨芨草,根扎得浅,踩倒了就烂在地里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观众坐的地方得注意,别用铁架子椅子,压得土硬了,草就长不出来了。” 这话正好说到两人心坎里。洛天依立刻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我们正愁这个呢!刚才还在想,要是用折叠椅,不仅沉,还可能压坏植被。真源哥说,要不试试可回收的坐垫?” 张真源接过话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样品——是块巴掌大的亚麻布垫,边缘缝着粗麻绳,反面印着“草原音乐会专属”的字样。“这是之前联系当地手工作坊做的,用的是回收的亚麻布,里面填的是晒干的苜蓿草,软和还透气。观众用完之后,我们统一回收,能洗干净下次再用,就算有磨损,埋在土里也能降解,不污染环境。” 巴图大叔拿起坐垫摸了摸,笑着点头:“这个好!苜蓿草是牛羊爱吃的,就算垫子里的草露出来,也能当饲料,一点不浪费。你们考虑得比我还细。” 两人听了都松了口气,洛天依立刻掏出手机,给手工作坊的负责人发消息:“再加做两百个亚麻坐垫,要把麻绳留长点,方便观众挂在手腕上,免得弄丢。”张真源则拿出卷尺,开始丈量缓坡的尺寸:“舞台宽八米,深五米,搭可拆卸的木质舞台,不用水泥固定,用完拆了能拉走;观众席每排间隔一米五,留三条过道,方便进出,过道上用碎石子铺,避免踩出泥路。” 洛天依一边帮他记录数据,一边补充:“还有垃圾回收点,要放在观众席出口的两侧,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两类,每个点配两个志愿者,提醒大家别乱扔垃圾。音响设备也用可移动的,线都顺着林子边缘走,别压到树根。” 太阳慢慢升高,晨雾散了,星尘林的松树在阳光下泛着深绿色的光。巴图大叔看着两人忙碌的样子,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口袋:“这里面是去年晒干的沙棘果,你们忙完了垫垫肚子。这星尘林啊,以前是片荒坡,后来嘎查里的人一起种了松树,才成了现在的样子。你们愿意为了护生态这么费心,是真把草原当自己家了。” 张真源接过布口袋,打开尝了颗沙棘果,酸得皱了皱眉,却忍不住笑了:“草原这么好,当然要好好护着。等音乐会办完,我们还想组织观众一起在林边种几棵小松树,也算给草原留个纪念。” 洛天依举着手机,对着缓坡拍了段视频,镜头从坡底的舞台预定位置,扫到坡顶的星尘林,最后落在两人手里的坐垫和生态手册上。“要把这段视频发给粉丝看看,让大家知道我们的音乐会不仅有好听的音乐,还有对草原的心意。”她说着,指尖在屏幕上敲下文案:“星尘林旁的缓坡,不踩密生的牧草,用能回收的亚麻坐垫,让音乐和生态撞个满怀——草原音乐会的场地,我们选好啦!” 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把场地的细节都敲定了,画了张详细的选址图,标注了舞台区、观众区、过道、垃圾回收点的位置,甚至连音响支架的摆放角度都标得清清楚楚。巴图大叔骑着马送他们回嘎查,路上还特意指了指远处的梭梭林:“等音乐会那天,要是天气好,从缓坡上能看到梭梭林的剪影,晚上星星亮起来,就像在林子里听音乐似的。” 张真源和洛天依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想象起那天的场景——观众们坐在亚麻坐垫上,耳边是轻柔的音乐,眼前是星尘林的树影和漫天的星光,脚下是没被破坏的草原植被,连风里都带着松针和牧草的香气。 回到嘎查后,两人立刻把选址图和场地方案发给了音乐会筹备组,群里很快热闹起来:“这个缓坡也太会选了!既好看又护生态!”“亚麻坐垫好有心意,我都想提前要一个当纪念了!”洛天依看着群里的消息,转头对张真源说:“咱们明天再去趟手工作坊,看看坐垫的进度,顺便跟巴图大叔确认下舞台搭建的木材——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张真源点头,拿起桌上的生态手册,在“场地选址”那页打了个勾,旁边写着:“星尘林旁缓坡,可回收坐垫,零生态破坏。”他想起早上在缓坡上看到的马蔺花,淡紫色的小花开得倔强又好看,就像这场音乐会——既要热闹,也要温柔地护着这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