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很快过去,只剩下主楼在熊熊大火中发出噼啪爆响。
刚才还豪华气派的主楼,短短几秒内,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严栖川抱着江琳坐起身。
怀中女孩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像一尊破碎的洋娃娃。
“江琳!”
“江琳!醒醒!”
严栖川失控大吼,用力掐她人中。
可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一向运筹帷幄的严栖川,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眼神空洞,一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灵魂。
他把江琳紧紧箍在怀里,嘶吼着:
“江琳,你是疯了吗?!为什么不先保护好你自己?!为什么要扑过来!!你不是讨厌我吗?!我死了不正合你意?!”
他心爱的女孩,在面临致命危险时,第一念头竟是保护他,用她那单薄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下大部分冲击波……
真傻……江琳真傻……
她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永远冲在最前面,永远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重要百倍、千倍……
即便那个人,是她极度憎恶的人。
江琳感受到那股要将她勒断的力度,眉头紧锁,艰难地睁开一道眼缝。
模糊视线里,是严栖川那张绝望的脸。
她用尽力气,从喉间挤出两个字:
“……滚开。”
严栖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怔怔松开手。
他低头看着江琳,狂喜。
她活着……她还活着!他的江琳还活着!
江琳动了动胳膊,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感觉所有骨骼都移了位。
尤其是后背,火辣辣地灼痛。
她咬牙,想要坐直身子。
严栖川急忙制止:“别动!别乱动!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需要,我没事。”
江琳倔强地挡开他的手,撑着满是碎石的地面,艰难站起身。
她焦急地环顾四周,很快,在不远处看到被气浪掀飞的金属箱。
箱体表面没有明显破损,不知里面的液体是否完好。
她抿了抿唇,作势就要朝箱子走去。
严栖川一把钳住她手腕,怒声道:“没事!?你管这叫没事?!江琳,你能不能别逞强了?!”
江琳转过头,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对他淡淡笑了笑。
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如此破碎,如此……令人心疼。
严栖川心口隐隐作痛,所有怒火都被这笑浇灭。
他放软声音,哀求地说:“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或者……我先带你回诺斯分部,那里有全球最好的医疗资源。”
江琳摇摇头。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就让她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
她稳住身形:“不好。严栖川,借用一下你的车,送我回国际维和组织,好吗?”
严栖川盯着她,知道江琳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薄唇轻启,从喉咙里挤出:
“……好。”
没等江琳反应,严栖川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江琳动了动,想要挣脱,可身上实在是太疼了。
她闭上眼,任由他抱着:“帮我把箱子捡一下。”
“好。”
严栖川应声,走到箱子边微微俯身,拾起金属箱。
继续抱着江琳,踏过满地狼藉,朝着大门走去。
他低头,看着怀中闭目忍痛的江琳,还是没忍住,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为什么刚才……要扑过来?”
“还人情。”江琳长睫颤了颤,平静地说。
“……嗯,还人情。”严栖川不再说话。
走到越野车边,轻柔地把江琳放进后座。
自己也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暗夜,去国际维和组织。”
江琳靠在椅背上,调整呼吸,试图减轻身上那无处不在的剧痛。
她忽然想起什么:“罗刹帮的制毒工厂……”
严栖川接话:“我会派人去处理。工厂里所有成品、半成品和原料,我都会让人全部带走,不会有一克流通到市面上。”
江琳眉头紧蹙,忍着眩晕追问:“你要这些……做什么?”
严栖川沉声解释:“诺斯旗下的生物制药实验室,或许能从这些毒物中提取出有效成分,用于研发新药,比如强效镇痛剂。放心吧,我说过,诺斯不会涉足毒药产业。这只是废物利用。”
“别再说话了,保存体力。闭眼,休息。”
江琳已经到了极限,没再反驳,微微偏过头,不再出声。
国际维和组织分部入口处,站岗哨兵举手示意停车。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江琳沾着血污的脸:
“……开门。”
哨兵认出是指挥长夫人,立刻朝岗亭打手势。
大门向两侧滑开。
按照江琳的指示,暗夜把车直接开到医疗楼正门前。
车刚停稳,严栖川推开车门,绕到另一侧,把江琳抱出车厢。
他的步伐又快又急,江琳被颠得浑身剧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倒吸一口凉气,抱怨道:
“……慢点……疼死了……”
严栖川低头看她,见她疼得嘴唇都在发抖,忍不住讥讽:
“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江琳,是没有痛觉神经的特殊人种呢!”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脚下的速度明显放缓,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医疗楼大厅内,狼脊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刚从岩羊那里听说罗刹帮发生爆炸,正担心嫂子的安危。
看到严栖川冲进来,怀里是浑身是血、双目紧闭的江琳。
狼脊瞬间慌了神,箭步上前:
“嫂子!?嫂子您怎么了?!”
江琳勉强睁开一道眼缝:“我没事……孟枭……他怎么样了?”
“老大他……”
狼脊刚吐出三个字,就被严栖川厉声打断。
“江琳!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能不能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别总想着别人!”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刚才离死亡有多近!
江琳被他吼得胸口一滞。
她张了张口想反驳。可惜身上的剧痛,让她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江琳闭上嘴。
她想说,孟枭不是“别人”。
那是她的爱人,是她认定要共度一生的人,是她的命。
……
病房内,孟枭仰靠在床头,身上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脚踝,都缠着绷带,骨折的手打着石膏。
他的四肢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两侧的金属栏杆上,活动范围仅限于勉强坐起身。
这是他亲自下的命令,深知毒瘾发作时,自己会变得多么失控,极具攻击性。
他宁愿将自己捆缚,也绝不允许在d9控制下,做出任何伤害小琳、伤害他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