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江琳停下手指,舒展有些酸软的胳膊和腰背。
“唉,又到点了。”
她小声叹了口气,认命起身,准备再次出门溜达。
窗外的小提琴声在她停下后,也默契地停止了。
那位合奏者似乎已经摸清,她每个小时就会暂停一次的习惯,这次没有再试图用琴声“呼唤”她,只是安静等待着,她休息结束后再次归来。
江琳刚出家门,举起手机,比出孟枭要求的奇怪手势(大概是某个摇滚乐队的手势),完成视频打卡,发给那位“远程监工”。
路过四栋门口时,她不由得停住脚步,目光落在紧闭的门窗上。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那个小提琴手技术这么好,但听起来似乎总是一个人闷着练琴,要不要把他\/她也叫出来透透气?
犹豫了几秒钟,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江琳走近别墅外围的栅栏门,发现门并没有锁死,只是虚掩着。
她轻轻一推,走进小院。
来到深色入户门前,按响门铃。
“叮咚——”
门铃声在室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室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江琳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人来应门的迹象。
心想对方或许是个社恐,不愿见人。
她刚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门打开一条缝。
江琳疑惑回头。
门就那样虚掩着,仿佛是自动弹开的。
“自动门?”她挑了挑眉,觉得这房子愈发古怪了。
江琳试探性推开一些,站在门口朝里探头:
“有人吗?那个……拉小提琴的?你要不要出来一起散步?我男朋友说总练琴对肩膀和手腕不好,得出来活动活动。”
她的声音在空旷漆黑的别墅内回荡,没有得到任何语言上的回应。
借着门口透进的光线,江琳勉强能看清客厅轮廓——沙发、家具上都罩着白色防尘布,在昏暗中显得有些阴森,完全看不出有人日常生活的痕迹。
江琳又提高声音说道:
“既然你不想出门,那我先走了啊。大概十五分钟后我才能回去继续弹琴。”
她刚要后退关门,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小提琴声。
江琳的动作顿住了。
她听出来,这是洛夫兰德创作的小提琴曲——《邀请》。
这首曲子……是别墅主人在用音乐邀请她进去吗?
江琳皱了皱眉,难道这位小提琴手不会说话,只能通过音乐交流?
一丝惋惜掠过心头,但很快又释然:即使不能言语,他的音乐也足以表达一切,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迈步走进别墅,踏上通往楼上的木质楼梯。
“吱嘎——吱嘎——”
木地板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声响。
眼前这一幕,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经典场景:漆黑的别墅、诡谲的琴声、未曾露面的演奏者……
若换作旁人,恐怕早已吓得逃离。
可惜,江琳偏偏是个胆子极大、热爱冒险、且好奇心旺盛的人。
她此刻满心都是对那位神秘合奏者的好奇,丝毫没感到害怕。当然,这也源于她对自身战斗力的绝对自信。
循着琴声,来到四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外。
里面的小提琴声在她站定后,戛然而止。
江琳按下黄铜门把手,脑子里仍在天马行空:如果对方真是吸血鬼,能和一只吸血鬼交朋友,好像还挺酷的?
门被推开。
室内一片漆黑,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紧闭的窗帘前,身形挺拔,看不清具体样子,只能从轮廓辨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江琳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去,保持着礼貌:“你好。”
男人缓缓转过身。
江琳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男人容貌。
她眉头立刻蹙起,脸上所有的好奇瞬间消失殆尽,她认出了那个人,是严栖川。
江琳转身就想离开。
严栖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特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语调:
“江小姐,刚来就要走?不坐下来喝杯茶吗?我这里难得有客人来访。”
江琳已经踩上楼梯,根本不想理会他。
严栖川的声音再次传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可能走不了了,暗夜已经把楼下的大门锁上了。”
江琳脚步一顿,折返回去站在门口,语气极其不耐烦:“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严栖川走到门口,按下灯的开关。
“啪。”
柔和的灯光瞬间驱散黑暗。
他转身,坐到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江琳,一脸无辜:
“是江小姐你自己主动走进我的房子,按响我的门铃,怎么现在还怪上我了?用你们龙国的话来说,这好像叫……倒打一耙?”
江琳懒得跟他玩文字游戏。
既然暂时离不开,她索性走进房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有话快说”的姿态:
“少废话。说吧,这次又想干什么?装神弄鬼的合奏,就是你无聊的新游戏?”
她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小提琴和琴弓,眉梢微挑:“你居然还会拉小提琴?”
“略懂一点皮毛而已,比不上江小姐的钢琴造诣。”
严栖川谦逊道,为她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推到她面前,
“别紧张,只是坐下来聊会儿天。聊完了,我自然就放你走。”
江琳抱臂看着那杯茶,丝毫没有要碰的意思,冷笑道:“我们两个之间,应该没什么话可聊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严栖川无视她的抗拒,自顾自开启了话题,语气甚至带着点……期待?
“江小姐觉得……我下午的配合,还满意吗?我们的合奏。”
江琳皱了皱眉,但还是如实回答她最真实的感受,她一向如此,有话直说:
“音乐本身配合得还行,技术上没什么可指摘的。不过……”
她话锋一转,毫不客气,“如果演奏者不是你的话,我会觉得更满意、更享受。”
严栖川轻笑出声,此刻的他,脸上少了往日那种令人不安的疯狂和偏执,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平静?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缓和许多: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我最近一直在服用情绪稳定剂,也很配合治疗。悖德型人格障碍……嗯,就是你们说的反社会人格,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控制。对于先前那些疯狂的、给你带来困扰和伤害的反社会行为,我很抱歉。但我现在……已经在努力改变了,真的改变了很多……”
江琳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吃不吃药,配不配合治疗,关我什么事?我不觉得我们有聊这个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