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正在为一名腿部骨折的伤者施针,银针刺入止血穴位。
米国救援队队长艾米第三次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卢修斯总统让我转告您……”
“让他去死!”江琳突然暴喝一声,手中银针稳稳扎入穴位,另一只手却猛地掏出配枪顶在艾米太阳穴上:
“分不清现在什么更重要是吗?再耽误我救治病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毙了?!”
艾米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第三次偷偷来找江琳,原本是想传达总统的密令,却没想到这个东方女孩会突然爆发。
更让艾米毛骨悚然的是,两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瞬间锁死了他。
孟枭站在十米外的废墟上,工兵铲尖端还滴着泥水,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凌峰不知何时也停下动作,沾满血迹的手按在腰间配枪上,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艾米喉结滚动,干巴巴地说:“那…那我等您休息的时候再来……”
“滚!”江琳的枪口又往前顶了顶。
当艾米踉跄着逃回米国救援队时,那两道杀人的目光仍然如影随形。
他哆嗦着下令:“都、都别偷懒了!快干活!”
米国队员们面面相觑,这个一路上都在磨洋工的队长,怎么突然转性了?
江琳已经重新跪回伤员身边,她拔出染血的银针,换上一根新的,面色平静,仿佛刚才持枪怒吼的是另一个人。
孟枭收回目光,铲尖凿进废墟,那个叫艾米的蠢货最好祈祷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
凌峰默默松开按在枪上的手,转身继续挖掘工作。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她发火时…是这样的。
废墟之上,救援工作如火如荼进行着。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被江琳救治的伤员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而在更远处的断墙后,几个当地孩子偷偷模仿着她举枪的帅气姿势。
夜幕沉沉压下,医疗帐篷内惨白的灯光将人影拉得老长。
帐篷里挤满了伤员,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而帐篷外那片空地上,整齐排列的尸体覆盖着白布,在夜风中微微起伏。
江琳跪在一名重伤员面前,指尖捏着银针,右手已经开始细微地颤抖,这是旧伤发作的前兆。
可她眼神依旧沉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生命垂危的伤者。
就在银针即将落下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攥住了她手腕。
江琳抬头,对上孟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放手。”江琳的声音冰冷。
孟枭的指腹在她手腕内侧摩挲,那里的脉搏快得惊人。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够了。这是第六次,你不能再用‘唐门十四针’了。”
望着江琳苍白的嘴唇,和面无血色的脸,每动用一次“唐门十四针”,江琳体内就少一分真气。
孟枭记得她曾经说过,五次是她的极限,如果再用就会耗血条,用自己的寿命去续别人的命。
“我说放手。”江琳一字一顿道,眼中满是决绝。
孟枭突然松开了钳制。不是屈服,而是他太清楚,当江琳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单膝跪在江琳身侧,看着女孩颤抖的右手在伤员穴位间游走。
那是他亲吻过无数次的指尖,此刻却因过度劳累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救完这个必须回帐篷休息。”孟枭的声音沙哑,眼底全是心疼。
江琳没有回答,她正全神贯注地捻动第九针。
帐篷门口,凌峰咬了一半的压缩能量棒僵在唇边。
他的目光穿过晃动的帆布缝隙,将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孟枭的手悬在江琳背后,想扶又不敢碰的克制姿态;江琳施针时绷紧的脖颈线条;还有当那一针落下时,她嘴角渗出的一丝猩红,又被她迅速用袖口擦去。
这一刻的江琳对于凌峰而言太过陌生。
记忆中那个会蹲在路边逗蚂蚁的少女,那个在钢琴前发光的天才,此刻只剩下纯粹医者的灵魂。
她脸上所有生动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专注,仿佛她不是凡人,而是执掌生死簿的判官。
孟枭突然伸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江琳,在她完成第十三针的瞬间,男人有力的肩膀已经把她打横抱起。
江琳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她的抗议被孟枭用额头抵住。
“闭嘴。”孟枭的声音带着颤抖,“再动一下,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
这个威胁果然有效。
江琳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走向帐篷。
孟枭一把掀开帐篷的帆布门,大步走到充气床前,弯腰把江琳放下。
可江琳刚沾到床垫就挣扎着要起身。
“躺好。”
孟枭单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容抗拒。
男人连军靴都没脱,直接跨上床躺到她身侧,长臂一揽将整个人锁进怀里。
江琳的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两下,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孟枭你——”
“嘘。”温热的手掌覆上江琳眼睛,孟枭的声音贴着耳廓震动,“你手抖得连银针都拿不稳了,还想救谁?”
帐篷外传来担架车轮碾过砂石的声响,江琳的睫毛在他掌心急促颤动。
江琳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右手的旧伤让指尖发麻,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可她就是没法心安理得地躺着,仿佛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等不到救治的伤员。
孟枭的下巴抵在她发顶,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
“医疗队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唐一清在外面,龙国的军医也在,他们能处理好。世界不会因为卡帕医生休息两小时就崩塌。”
江琳突然张嘴,咬住他覆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嘶——”孟枭吃痛却笑出声,任由她的犬齿陷进皮肉,“属狗的?”
帐篷外突然爆发出欢呼声,有人用西语大喊“活下来了!”
江琳立即竖起耳朵,咬人的力道都松了。
孟枭趁机收紧手臂,把她脑袋按在自己颈窝:“听见了吗?没有你他们也能行。”
江琳没吭声,但身体依然紧绷着,显然根本没打算乖乖休息。
孟枭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江琳,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绑起来。”
这句话终于让江琳安静了一瞬。
“你烦死了……”她闷闷地骂了一句,终于不再挣扎,可眉头仍然紧锁,显然极不情愿。
孟枭无视江琳的抱怨,命令道:“睡觉。”
江琳想反驳,可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孟枭是讨厌鬼、烦人精……
孟枭低头凝视着怀里终于安静下来的江琳,指腹擦过她苍白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干净的血迹。
他必须亲自看着江琳,不然真怕这小混蛋下一秒又溜出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