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瞬间笼罩下来。
孟枭从身后抱住江琳,手臂横在她腰间,力道有些重。
江琳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略微急促的呼吸,孟枭在不安。
江琳翻了个身,面对面钻进孟枭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
孟枭的下巴在江琳发顶蹭了蹭,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他在害怕。
孟枭平日里冷静自持,战场上杀伐果决从不容情,可唯独在江琳的事情上,总是患得患失。
他怕护不住她,怕灾区的废墟会吞噬她的身影,怕余震会带走她的呼吸,更怕他们好不容易筑起的“家”,会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这份恐惧深入骨髓,甚至让他设想过最坏的结局——如果江琳真的回不来,他绝不会独活。
江琳似乎感应到他心中所想,在黑暗中精准寻到他的唇,用力吻了上去。
孟枭怔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手掌扣住江琳的后脑,把这个吻加深。
唇齿交缠间,带着几分狠劲,像是要把彼此的气息刻进骨血里。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江琳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
“孟枭,我爱你,很爱很爱。晚安。”
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孟枭的心湖上,激起层层涟漪。
孟枭眼眶发热,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嗓音沙哑:
“晚安,我也爱你,小混蛋。”
江琳唇角微扬,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安心闭上眼睛。
此刻万米高空中,他们相拥而眠,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
飞机辗转抵达中美洲,还要乘坐汽车前往此次地震的震源中心,也是灾情最为严重的弗里兰小镇。
越野车在崎岖不平的公路上颠簸前行,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象,让江琳的眉头越皱越紧。
倒塌的房屋、断裂的桥梁、堆积的碎石,还有三三两两的灾民麻木地坐在路边,眼神空洞望着驶过的车队。
孟枭的手始终紧握着她的,无声传递着某种力量。
江琳的指尖回扣,目光仍停留在窗外。
一个抱着破旧布娃娃的小女孩站在废墟旁,呆呆望着他们。
车子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指挥长,前方路塌了!”司机回头报告。
孟枭率先推开车门,冷冽的空气夹杂着尘土味扑面而来。
他转身伸手,江琳借着他的力道跳下车。
前方的公路完全被山体滑坡掩埋,碎石和断裂的树木横亘在路中央,几辆运送物资的卡车被迫停在一旁。
几个穿着米国救援队制服的人正慢悠悠搬着箱子,动作散漫,甚至有人靠在车边抽烟,显然只是来走个过场。
江琳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远处,龙国的救援队已经迅速行动起来。
凌峰站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前,正指挥士兵们搬运药品和设备。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独属于少将的威严。
“师妹!”
唐一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琳回头,看到自家师哥快步走来,手里捧着几个瓷瓶。
“这些是剩下的防疫特效药。”唐一清把瓷瓶塞进她手里,“孟枭的人已经吃了,咱们小队也都分完了,你和孟枭赶紧服下。”
江琳点头,拧开瓶塞,倒出两粒乌黑的药丸。
一颗自己吞下,另一颗抬手塞进正在指挥队员的孟枭嘴里。
孟枭正皱眉听着蝮蛇汇报前方路况,突然唇上一凉,下意识张口。
药丸落入舌尖,苦涩瞬间在口腔蔓延。
他侧首,对上江琳平静的眼眸,眉头舒展了些。
江琳没多停留,拿出两个瓷瓶,想了想,又追加了一个。
她抱着三个瓷瓶,朝凌峰所在的方向走去。
凌峰背对着她,正在和几名军医交代注意事项。
江琳在他身后站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少将。”
凌峰转身,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江琳会主动来找他。
“把这些药分给你的人。”江琳把瓷瓶递过去,“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些药能提前预防。”
凌峰愣愣接过,瓷瓶触手温凉,似乎还残留着江琳掌心的温度。
他低头端详,瓶身上面用篆体刻着“唐门”二字,古朴而神秘。
“谢谢。”他的嗓音有些发紧,目光复杂地看向江琳。
他知道孟枭的身份了,国际维和组织最高指挥长,代号“库克”。
这样的身份,带来的医疗资源必然优先供给自己的团队。
可江琳却毫不犹豫地分给了他们……
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少面是他没见过的?
江琳已经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青竹。
凌峰望着她的方向,突然觉得手里的瓷瓶有千斤重。
这女孩就像一团火,明明自己身处黑暗,却总想着照亮别人。
这样的江琳,让凌峰怎么去形容?
英勇?无私?善良?
不,这世间所有的褒义词,在她身上都显得太过单薄。
“全体都有!”凌峰突然高声喊道,“把药分下去,每人一粒,立刻服用!”
士兵们整齐的应答声在废墟上空回荡。
最后一堆碎石被铲车推开,道路终于恢复通行。
车队缓缓前进,抵达弗里兰小镇入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整个小镇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碾过,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
混凝土墙体支离破碎,钢筋扭曲着刺向天空,家具和日用品散落在废墟各处。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血腥味,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呼救。
“行动!”孟枭一声令下,维和组织成员立即分散开来。
工兵铲与碎石碰撞声此起彼伏,医疗帐篷在空地上迅速搭建。
江琳带领医疗小队穿梭在废墟间,每当有幸存者被挖出,他们就立刻冲上去进行急救。
孟枭挥动工兵铲的手已经磨出血泡,却始终保持高效的挖掘速度。
每挖几下,他就要抬头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见江琳跪在地上为伤员包扎的背影,他紧绷的神经才得到片刻舒缓,继续投入挖掘中。
不远处,凌峰同样手持工兵铲,带领龙国士兵们清理着另一处废墟。
瓦砾割破了他的手掌,血混着泥沙渗进手套,他却浑然不觉。
此刻他脑海里什么杂念都没有,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一点,再快一点!每耽误一秒,下面被埋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K小姐!”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