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突然站起身,严栖川仰头注视着她,只见她摘下腰间的枪套随手一扔,又俯身解下绑在小腿的匕首,摘下护腕,所有武器堆成一堆。
“打一架。”她声音冰冷,烦躁在胸腔里翻涌。道理讲不通,杀又杀不了,此刻的躁郁无处宣泄,唯有拳脚能平息。
严栖川依旧坐在原地没动。
“打赢我,我跟你走。输了,就滚远点。”江琳已经开始挽起袖口,露出纤细但线条分明的小臂。
严栖川眼眸微动,缓缓起身。他先脱下西装外套,接着是配枪,又从身上各处翻出十几瓶装着不明液体的药瓶,整齐摆在一旁。
他也开始挽起衬衫袖口,“输了,我也不会离开。”
“别废话。”江琳话音未落,一记直拳如闪电般袭向严栖川面门。
严栖川从容侧身,拳风擦着他鼻尖掠过。两人周身瞬间爆发出凌厉气场,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山顶空地足够开阔,尘土随着他们的脚步飞扬。
江琳将古武招式发挥到极致,每一拳都裹挟着杀意,拳风呼啸。
严栖川始终将受伤的左手背在身后,仅用右拳应对,眼神冷静,精准预判着她的每一次进攻。
五十招过去,江琳突然也将左手背到身后,冷笑道:“严先生是怕打不过,连出手都不敢吗?”
严栖川轻盈后撤避开她的扫堂腿,“江小姐,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江琳攻势更猛了,严栖川的闪避开始吃力,不得不调整策略。
两人的身影在山顶快速交错,快到只剩残影,拳脚带起的劲风在山顶回荡。
两百招过去,两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三百招时,江琳突然变招,一记刁钻的上勾拳直取严栖川下颌。严栖川瞳孔微缩,千钧一发之际仰头避开,却还是被拳风擦破了嘴角。
“有意思。”他舔去唇角的血丝,眼中终于燃起战意。
隐秘在度假村某处的暗夜,正盯着屏幕上教父的心电监测图,那剧烈波动的心率曲线,教父是在坐过山车吗?
通往山顶的盘山公路上突然亮起车灯,一辆黑色奔驰大G驶来,稳稳停在严栖川的布加迪后方。
刺眼的远光灯将山顶照得如同白昼,但缠斗的两人丝毫不为所动。
孟枭降下车窗,从储物格摸出香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烟雾很快在车厢内弥漫开来。
他眯着眼望向远处交错的两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是什么打架?江琳招招致命,严栖川却只守不攻,这分明是严栖川在借机调戏。
第三支烟燃尽,江琳他们的打斗还没结束,难分高下,严栖川一道挑衅的眼神投来,孟枭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推开车门。
子弹上膛声被搏斗声掩盖,他举枪瞄准,目光锁定那道游走的身影。
砰!一声枪响,严栖川单膝跪地,右腿瞬间洇开一片暗红。
江琳骤然收势,转头看向孟枭方向,眉头紧锁,“你不讲武德。”
她这打得好好的,好不容易才将严栖川逼入下风,这场公平对决眼看就要见分晓,却被这一枪彻底打乱。
孟枭抿唇不语,不明白她为何动怒。
严栖川拖着伤腿缓缓站起,鲜血顺着裤管滴落,“江小姐,这种不讲规矩的男人,不能要。”
江琳冷冷扫他一眼,“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严栖川低笑出声,看了眼血肉模糊的腿伤,“看来今天分不出胜负了。”
江琳径直走向那辆布加迪,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车窗降下,她头也不回吩咐道:“孟枭,给他送回去,别弄死。”
孟枭沉声问道:“你去哪?”
“兜风。”江琳瞥了眼他的奔驰,指尖轻敲方向盘,“这辆车更合适。”
车窗缓缓升起,引擎嗡鸣声炸响。布加迪窜出去,转眼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
全程,她都没问过车主的意见。
严栖川坐倒在地,尽管枪伤不断渗血,却丝毫不显狼狈。
月光下他从容的姿态,与孟枭眼中翻涌的杀意形成鲜明对比。
他将枪套重新系回腰间,头也不抬开口:“过来坐。”
孟枭迈步走近,强压着滔天杀意在他身旁坐下,拾起江琳遗落的武器,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
“不杀我?”严栖川声音里带着玩味。
“她说了,先留你一命。”孟枭回答。
严栖川轻哼一声,“还真是听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方才江琳在场时更加压抑。
“你是诺斯的新任掌权人?”孟枭突然发问。
作为国际维和组织的指挥长,他惯常在硝烟弥漫的谈判桌上周旋。国与国的战争往往不需要你死我活,而是需要双方压下怒火,各退一步。
但此刻,他自己却成了谈判的一方,这种角色转换让他格外不适。
严栖川微微颔首,“还行,挺聪明。”
“国际维和组织与诺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孟枭声线沉稳有力,“严先生是要打破这个平衡,让诺斯与维和组织为敌吗?”
光明与黑暗的两大组织一直保持的微妙平衡,此刻正悬于一线。
“库克先生,你很清楚我想要什么。”严栖川直视他的眼睛,“我带江琳走,这个平衡就能一直维持。”
“江琳是人,不是物品。不是你说带走就能走了,她如果不想,谁也不能强迫她。”孟枭顿了顿,“即便她愿意跟你走,我也不会放手。”
这句话暴露了他一直小心隐藏的占有欲——那个生怕会让江琳厌恶,离开他,而被他锁在心底、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严栖川轻蔑地勾起嘴角,“那我们拭目以待。走吧,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打伤老师的事了。”
孟枭眼中寒光乍现,“闹成这样,严先生还有脸回去任教?”
严栖川对他的讥讽置若罔闻,径直拉开奔驰G的副驾车门坐进去,关门一气呵成。
孟枭也上了车,重重关上车门,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压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