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浸过断魂谷,守在谷口的哨卫突然敲响铜锣,急促的声响撞在岩壁上,碎成一片惊惶。)
“东边祠堂!有东西闯进来了!”
林辰提着剑赶到时,正撞见几个身着黑衣的修士围着一位老者,老者怀里紧紧护着个锦盒,盒上“宗族谱系”四个字在火把下泛着冷光。为首的黑衣人面罩上绣着银纹——是族里的激进派,平日里总嚷嚷着“规矩不能破”。
“李伯,交出来吧,”黑衣人冷笑,“这谱系早该烧了,留着只会让外姓人占了咱们的地盘。”
“放屁!”李伯咳出一口血,“当年若不是林家人护着咱们逃进断魂谷,哪有今天的安稳?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林辰剑峰一转,挑落为首者的面罩,露出张年轻却狰狞的脸——是族里掌管典籍的侄子,平日里总跟在三长老身后,一口一个“要守祖宗家法”。
“小叔?”林辰的剑顿在半空,“你明知道谱系里记着两族盟约,烧了它,是想让当年的血誓变成空谈?”
“盟约?”侄子梗着脖子,“那是老黄历了!现在谷里资源不够,就得把外姓人赶出去!我已经让人去堵西边的水源,断了他们的活路……”
话没说完,西边突然传来喊杀声,夹杂着妇孺的哭叫。林辰心头一沉,想起今早帮他修补剑鞘的张婶——她丈夫是当年随林家入谷的外姓人,此刻怕是正被堵在水源边。
“你疯了!”林辰的剑压得更低,“张婶的儿子昨天还帮你采药治伤,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那是他们该做的!”侄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陶罐,猛地砸在地上,黑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化作无数黑影扑向李伯。
“是蚀骨烟!”李伯急喊,“护住谱系!”
林辰挥剑斩散黑影,却见侄子趁机扑向锦盒。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暗处射出,打在侄子手腕上——是张婶的儿子,手里还攥着个药篓,篓里的草药撒了一地。
“小远?”林辰又惊又喜。
“林大哥说过,守护谱系,就是守护所有人的家。”少年虽吓得发抖,手里的木棍却握得极紧。
侄子被打中手腕,疼得怪叫,却仍不死心:“你们护着外姓人,迟早被反噬!”
“反噬?”李伯喘着气冷笑,“当年你爹快饿死时,是谁把最后一块饼分给他的?是张婶的男人!你现在断他活路,才是要遭天谴!”
黑影越来越多,林辰的剑渐渐有些吃力。小远突然想起什么,掏出火折子点燃药篓里的艾草——蚀骨烟最怕艾草气,黑影果然退了些。
“林大哥,你看!”小远指着谱系上的插画,画里林家先祖和外姓人正合力修补谷门,“上面说,两族同守,才能守住断魂谷。”
林辰心头一震,剑招突然变了——不再是凌厉的劈砍,而是带着韧劲的格挡,像极了小时候看父亲教外姓人练剑的样子。那些黑影遇着这股柔和的力道,竟像撞在棉花上,渐渐消散。
侄子见状,又要撒药粉,却被赶来的三长老按住。“胡闹!”三长老瞪着他,“当年若不是你爹求着林家人把你从狼嘴里救出来,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侄子愣住,李伯趁机打开锦盒,谱系在月光下展开,两族人名交织在一起,像编织的网,密不透风。
“记住了,”林辰收剑入鞘,扶起李伯,“这谷里的石头,一半是林家的骨血,一半是外姓人的汗水,敲碎了哪一块,整座山都会塌。”
远处传来鸡叫,东边泛起鱼肚白。小远捡起地上的草药,突然笑了:“林大哥,这些药能治小叔的伤,张婶说,伤好了,就不糊涂了。”
林辰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攥紧拳头,是张开手,让不同的温度,在同一个掌心,焐热整座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