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阵眼的桃木楔子刚嵌入青石板,祭坛中央突然传来刺耳的碎裂声。我按住掌心发烫的天地阳心转头望去,只见幽冥门闭合的缝隙处,黑色汁液正顺着石缝渗出,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 —— 那是幽冥晶裂开的本源阴气,比前番更粘稠,落地时竟将坚硬的岩石蚀出细密的孔洞。
“道爷!晶裂了!” 赵虎的惊呼刚落,幽冥门突然剧烈震颤,石门表面的封印符文如纸片般剥落,一道丈宽的裂缝赫然张开。裂缝后并非预想中的黑暗,而是泛着灰败光芒的荒原,无数惨白的骨手从荒原中伸出,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与铁链拖地的脆响,密密麻麻的影子正顺着裂缝攀爬。
最先钻出的是群骷髅兵,它们身披锈蚀的铠甲,空洞的眼窝中燃着幽绿鬼火,手中锈剑划破空气时带着刺骨的阴风。赵虎挥刀砍向最前的骷髅,刀刃劈在颅骨上迸出火星,骷髅却毫发无损,反而反手一剑划破他的胳膊,伤口瞬间被阴气染成青黑。“他娘的刀枪不入!” 赵虎踉跄后退,腰间的伤还未愈合,新伤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
更骇人的是紧随其后的阴煞傀儡,它们由黑雾与残肢拼凑而成,胸口嵌着拳头大的阴煞珠,挪动时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其中一尊傀儡突然张口,喷出浓黑的阴气,阿朵刚撒出的阳藿草瞬间被熏成灰烬,她惊呼着后退,却还是被阴气扫中肩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守义,速断杂念!” 眉心突然传来熟悉的温热,初代道爷的残魂竟在道心空间外显形,他周身金光凝成半透明的虚影,桃木剑指向幽冥门裂缝,“此乃幽冥界骨境的先锋军!晶裂引动门开,若不先封门,待彼岸林的妖邪涌来,天下必乱!”
我刚要催动阳心,幽冥门内突然探出巨爪,幽冥始祖的猩红眼瞳透过裂缝死死盯住我,黑袍下的幽冥晶裂痕已蔓延成蛛网,却仍泛着黑光:“张守义,看尔等如何抵挡吾的大军!” 巨爪挥出的阴气如海啸般袭来,我急忙挥剑格挡,七彩阳炎与黑气碰撞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士兵的惨叫 —— 三尊阴煞傀儡已突破防线,正撕扯着伤员的衣物。
分身乏术的焦灼如烈火般烧着道心,就在此时,珍香的灵剑突然自行飞起,剑魂化作金芒在半空盘旋,无数符文从剑身上飘落,在联军周围织成半透明的光罩。“阳炎结界!” 珍香惊喜的呼喊中,光罩突然亮起炽盛金光,骷髅兵的锈剑砍在上面瞬间融化,阴煞傀儡喷出的阴气也被光罩挡在外面,“道爷,我能撑住片刻!”
我趁机后退半步,掌心的天地阳心突然分出七道金芒,其中六道化作丝线飞向玄机子:“玄道长,借你阳心之力!” 玄机子眼中闪过精光,急忙咬破舌尖,将鲜血抹在罗盘上,同时吹响腰间的道号。三声清越的号响后,祭坛东侧突然冲出十数名道士,他们身着绘有八卦的道袍,正是玄机子提前联络的全真派同门。
“布幽冥封印阵!” 玄机子将金芒按在阵旗上,十数名道士迅速分站八方,阵旗插入地面的瞬间,金色符文顺着地面蔓延,在幽冥门周围织成巨大的八卦图。这阵法以 “上圆下方” 为基,中央恰好对准裂缝,初代道爷的残魂突然挥剑,桃木剑的红光融入阵眼,“以阳心为引,借天地正气为锁!”
我将最后一道金芒注入阵眼,八卦图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无数锁链从符文中考出,死死缠住幽冥门的裂缝。骷髅兵的惨叫与傀儡的嘶吼从门内传来,裂缝在锁链的拉扯下缓缓闭合,玄机子却突然咳出鲜血:“道爷,晶裂扰动阵基,封印撑不了一个时辰!”
话音未落,幽冥门突然剧烈震动,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封印阵的光芒竟黯淡了几分。透过未完全闭合的缝隙,我清晰地看到门后挤满了骷髅兵,它们正举着锈剑疯狂撞击,更远处的荒原上,无数鬼火灯笼正缓缓靠近 —— 那是灯原的亡灵军团,数量比眼前的先锋军多了百倍不止。
“守住阵眼!” 我纵身跃到玄机子身边,掌心阳心再次涌出金光,注入阵旗。珍香的阳炎结界已开始闪烁,几尊阴煞傀儡正用阴煞珠撞击光罩,珍香额角渗着冷汗,却仍死死握住剑柄。赵虎拖着伤腿扛起军旗,将最后一丝阳气注入结界,青禾则吹响巫哨,召来残余的火灵,灼烧着试图靠近阵眼的骷髅兵。
幽冥始祖的巨爪再次从裂缝中探出,狠狠拍在封印阵上,玄机子的同门瞬间倒下三人,阵旗也折断了两根。“哈哈哈!封印不过纸糊!” 始祖的狂笑中,幽冥晶突然爆发出黑光,裂缝竟再次扩大半尺,更多的骷髅兵顺着缝隙钻了出来,其中一尊骷髅的铠甲上还嵌着道家符箓,显然是之前陨落的道士遗骸。
“护世之念,不在一人!” 初代道爷的残魂突然融入我的灵剑,桃木剑的红光与阳炎交织,我挥剑砍向巨爪,同时喊道,“珍香,借剑魂之力!” 珍香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灵剑上,金芒顺着剑身涌入,七彩阳炎暴涨数丈,一剑斩断了始祖的爪尖,黑色的汁液如喷泉般涌出。
玄机子趁机补上断裂的阵旗,全真派道士们齐齐念起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的咒文声中,封印阵的光芒再次亮起,锁链紧紧勒住幽冥门,将裂缝一点点闭合。当最后一丝缝隙消失时,门后的撞击声仍未停歇,封印阵的符文却开始剥落,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我瘫坐在地上,掌心的天地阳心已虚弱得只剩微光,珍香的灵剑也坠落在地,剑魂化作小光点在剑身上跳动。玄机子拄着罗盘走到我身边,道袍已被鲜血染透,却仍勉强笑道:“道爷,暂时…… 封住了。但门后至少有上万大军,封印撑不了一个时辰。”
祭坛上一片狼藉,幸存的联军士兵不足五人,全真派道士也折损了大半。赵虎靠在军旗上,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阿朵和青禾互相搀扶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幽冥门虽已闭合,却仍能感觉到门后传来的震动,每一次撞击都让封印阵的光芒更弱一分。
珍香捡起灵剑,递到我手中:“道爷,接下来…… 怎么办?”
我望着幽冥门上逐渐剥落的符文,想起初代道爷 “先封门再碎晶” 的叮嘱,握紧了手中的灵剑。掌心的阳心虽弱,却仍带着伙伴们的阳气与信任,眉心的 “护世” 二字也泛着温热。一个时辰,足够了。只要能击碎幽冥晶,失去本源的幽冥大军,终将化作飞灰。
“玄道长,你带众人守住封印阵。” 我站起身,将灵剑横在胸前,七彩阳炎虽黯淡却坚定,“我去击碎幽冥晶。”
幽冥门突然传来更剧烈的撞击,封印阵的光芒几乎要熄灭。门后传来始祖怨毒的嘶吼,夹杂着骷髅兵的嚎叫与傀儡的吱呀声。但这一次,我不再有半分犹豫。因为我知道,身后是伙伴,是苍生,是这世间所有的阳气与希望。
阳炎再次亮起,顺着灵剑指向幽冥门。这一次,我要直面幽冥晶,直面那藏在门后的黑暗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