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海深处的墟眼之前,叶残生静立如松。井口幽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初始与终结,两股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在其中纠缠、碰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遗民老者与族人远远跪伏在地,苍白的脸上交织着希冀与恐惧,他们将部族存续的希望,全然寄托于这位身负“太初之气”的外来行者身上。
叶残生并未立刻出手。他闭上双眼,灵台空明,归一剑意如涓涓细流,缓缓探向墟眼深处。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控制或征服,而是纯粹地去感知、去理解。那充满生机的法则,温暖如春阳,蕴含着创造与萌发的无尽可能;而那指向寂灭的法则,冰冷似玄冰,代表着消亡与归墟的必然宿命。两者本应相生相克,维持微妙平衡,如今却因某种未知原因相互倾轧,导致整个星骸海法则紊乱。
一、阴阳逆冲
随着感知的深入,叶残生“看”清了失衡的根源:并非两种法则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在它们的交汇处,滋生了一缕极其隐蔽的“混沌残渣”。这残渣如同病毒,不断扭曲着生与灭的界限,使得创造之力时而狂暴如野火,寂灭之力时而滞涩如冻土。遗民老者所称的“大寂灭”,正是混沌残渣彻底污染法则核心后,可能导致万物归零的可怕后果。
此时,墟眼内的波动骤然加剧!一道蕴含毁灭气息的寂灭波纹率先冲出井口,所过之处,连星光都为之黯淡,岛屿边缘的星辰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化为飞灰。紧接着,一股躁动的生机之力爆发,催生出无数扭曲的光蔓,疯狂缠绕、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遗民们赖以生存的能量网络。岛屿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解体。
二、剑意调和
危急关头,叶残生终于动了。玉剑“斩浪”并未出鞘,而是悬于身前,剑身道纹自然亮起。他双手虚抱,归一剑意不再是凌厉的剑气,而是化作一团混沌初开般的柔和光晕,缓缓推向墟眼。光晕并不与任何一股法则力量正面抗衡,而是如同一位高明的调解者,嵌入生与灭的交界处。
当剑意光晕触及那缕混沌残渣时,异变陡生!残渣仿佛遇到天敌,剧烈挣扎,甚至幻化出渊主狞笑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嘶吼!叶残生心神剧震,瞬间明悟:这混沌残渣,竟与当年侵蚀渊主的混沌之源同出一脉,或许是更早时期残留的祸根!他稳住道心,归一剑意中蕴含的“调和”真谛全力运转,如春风化雨,不断中和、净化着那缕顽劣的残渣。
与此同时,怀中断剑“孤舟”微微发热,凌无赦沉睡的魂魄传递出一丝纯净的守护意念,悄然加固着叶残生的灵台防线。这使得他能更专注地引导两股法则力量:以寂灭之力克制狂暴的生机,以生机之力滋养僵硬的寂灭,使它们逐渐脱离混沌残渣的影响,回归最初的流转循环。
三、道韵天成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的过程。叶残生如同行走在万丈钢丝之上,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自身也可能被失衡的法则撕碎。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周身气机与墟眼波动紧密相连,一呼一吸都牵动着整个星骸海的法则脉络。
不知过了多久,那缕混沌残渣终于在归一剑意的持续净化下彻底消散。失去了这个搅局者,生灭两道法则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巨龙,初时还有些许碰撞,但在叶残生意境的引导下,渐渐寻回了古老的韵律。生机之力变得温润蓬勃,寂灭之力显得深邃宁静,两者不再敌对,而是首尾相接,化作一道和谐平衡的太极图纹,缓缓沉入墟眼深处。
四、星核初现
当最后一丝波纹平息,墟眼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然而,井底深处却有一点新的光华亮起,温和而恒定,仿佛一颗心脏开始缓慢搏动。遗民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叩首不止:“星核……沉睡的星核被唤醒了!大寂灭延缓了!”
叶残生收剑而立,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却闪烁着明悟的光芒。经过此番调和,他对归一剑道的理解更深一层:归一,并非泯灭万物特性,而是让纷杂的法则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在更高的层面上达成动态的和谐。他感觉到,玉剑上的道纹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灵动、自然。
老者恭敬地献上一块非金非玉的令牌,上刻星骸古阵的缩影:“恩公,此乃‘星骸令’,凭此可感应古阵运转,亦是吾族最高敬意。星核虽苏,然古阵浩瀚,深处恐仍有未知险阻。恩公若欲探寻更多远古之秘,或可往‘法则之痕’所在,那是先祖记载中,法则本源显现之地……”
叶残生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星骸海本源气息。他望向墟眼深处那点新生的星光,知道自己的旅程,才刚刚触及这片浩瀚天地的一角。前方,还有更多的奥秘等待揭示。
(第九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