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压力猛地砸下来,沈清棠心口一痛,眼前的亭台楼阁都歪了、塌了。
她喉咙一甜,撑不住了,身子往前倒。嘴角流出的血滴在花园地砖上,红得刺眼。
“清棠!”
傅司寒的吼声打破了午后的安静。
他眼睛都红了,心像被攥住停了跳!
他一步冲过去,在沈清棠倒地前把她捞进怀里。她身子轻得让他心慌,唇边的血烫得他眼睛疼。
“陈伯!叫医生!快!”傅司寒声音从牙缝挤出来,满是恐慌和火气。
陈伯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去打私人医生的紧急电话。
整个傅宅一下乱成一团。
消息传得飞快,上流圈都知道了:傅家花园里,刚揭穿沈家黑幕的沈清棠,在老账房认罪后,当场吐血晕了。
半小时后,私人医生团队满头大汗走出卧室。领头的老医生摘了口罩,对一脸凶气的傅司寒弯腰说:“傅总,夫人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行伤了根本。还好胎儿暂时保住了,但胎不稳,很弱。从今天起必须卧床养一百天,不能再动气,不然……后果难料。”
胎不稳!
这四个字像炸雷,傅司寒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门后是他老婆和没出世的孩子。
一股火和后怕涌上来,他周围的气压低得让客厅空气都像凝固了。
这时候,外面的闲话已经传开了。
“听说了吗?沈清棠遭报应了!逼疯沈家老人,这是报应!”“还慈引神医,我看就是妖女,手段太毒,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活该!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就该这样!”
各种难听的话,加上“胎不稳”的消息,成了针对沈清棠的舆论狂欢。
而风暴中心,卧室里,该昏迷的沈清棠悄悄睁开了眼。
她脸色还是惨白,但眼睛亮得吓人。右眼瞳孔深处,一抹蓝光闪了一下就没了。
顿时,一幅幅画面像烙印一样刻进她脑子里——沈家老宅灯火亮着,沈老太爷捂着胸口喘气,他心脉上有团看不见的黑气在慢慢凝聚。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三天,沈崇明不亲自来傅宅请罪,必定断命!
沈清棠嘴角勾出冷笑。
报应?
不,这才刚开始算。
她叫门外的陈伯进来,声音虚弱但肯定:“陈伯,泡杯好的雨前龙井。”
陈伯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立刻照做了。
茶端来,沈清棠让其他人都出去,手指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对着茶杯轻轻一点。
一滴含着她本命灵力的泉水,悄悄融进了茶里。
“把这杯茶送到沈家老宅。”她把茶杯递给陈伯,气若游丝地补充,“再替我传句话——就说,我昏迷前一直念叨:‘要是父亲还有半点骨肉情,就来见我最后一面。’”
陈伯心里一震,看着沈清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发酸,重重点头:“是,小姐,我一定送到!”
这句话,这杯茶,像块石头扔进沈家这潭浑水里,立刻掀起大浪。
沈家大厅,沈昭听完傅家下人的话,气得大吼:“见最后一面?她又耍什么花样!我看她就是想骗爸去傅家受辱!爸,你不能去!”
“咳……咳咳……”沈老太爷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脸色灰得吓人。
他总觉得胸口堵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好像命正在被慢慢抽走。
这时,旁边站着的沈家风水师张真人,脸色凝重地拉住激动的沈昭,低声说:“大少爷,不能拦!老太爷心脉上,死纹已经出来了!我刚卜了卦,这是命里的召唤!傅家那位……不,沈小姐,她现在是老太爷唯一的活路!不去的话,七天内,老太爷肯定没命!”
“什么?!”沈昭像被雷劈了。
沈老太爷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巍巍站起来,眼里透出强烈的求生欲:“去!备车!马上去傅家!”
半小时后,沈家的车队停在傅宅门口。
但迎接他们的,是关着的雕花铁门和站在门廊下的陈伯。
“沈老太爷,”陈伯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没一点感情,在场的几十家媒体记者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家小姐有话传。”
他展开一张白纸,大声念:“当年,你把我丢在寒冬里,让我自生自灭。现在我病危快死了,你要是有半点真心悔过,就在傅家门前,行三跪九叩礼,每磕一下,叫我一声‘棠儿’。不然,这门永远关着,这辈子都不见。”
话落,全场安静得可怕。
“荒唐!太欺负人了!”沈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门骂,“沈清棠!你这个不孝女!竟敢这么羞辱亲爹!”
但他的骂声被一声闷响打断了。
所有人都惊得看见,刚才还高高在上的沈老太爷,真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爸!”沈昭惊叫。
沈老太爷像没听见,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像看到了唯一的生路。
他低下头,苍老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咚!”
“棠儿……”他声音嘶哑,满是悔恨和恐惧,“……爹错了……”
“……爹来晚了……”
每磕一下都用了全身力气,额头很快渗出血,染红了脚下的石板。
周围的记者疯狂按快门,闪光灯像白天的星星,把老人这副卑微求生的样子,永远拍了下来。
而傅宅二楼卧室里,沈清棠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眼睛闭着,手指轻轻摸着腕上的双生环。
她的意识已经进入灵泉空间,引导着一缕比头发还细的“愿露”,顺着双生环和她身体的连接渗出来,再沿着地脉,精准地流向大门外沈老太爷命核残留的那个共鸣点。
她没直接给他续命,那样会耗自己的元气。
她只是让那缕“愿露”在他干枯的心脉里,形成一股短暂温和的暖流。
这股暖流的温度,被她精准控制在三十七度五——就像当年她小时候,被他抱在怀里,隔着衣服感受到的,属于父亲的体温。
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冲垮了沈老太爷最后的心理防线。
记忆涌上来,他好像看到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奶声奶气追在他身后,一遍遍地叫:“爹爹……爹爹抱……”
“棠儿……”老太爷泪流满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棠儿小时候……最爱叫我爹爹了……”
他一边哭,一边机械地磕头,额上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狼狈极了。
第三次磕头完,卧室里的沈清棠睫毛动了动,像耗尽力气,慢慢“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傅司寒立刻扶住她,声音温柔得前所未有:“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清棠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目光看向窗外,远远望着那个跪在门前、渺小得像蚂蚁的老人。
她轻声开口,声音飘忽却带着寒气:“我不是要他死……我是要他活着,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把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拿回来。”
傅司寒搂她的手臂紧了紧,黑眸里情绪复杂,最后只说:“好,我陪你。”
这时,陈伯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恭敬地说:“小姐,刚得到消息,沈老太爷跪下的时候,沈家祖宅地下的地脉龙眼,开始自动往您这边送命源。‘棠归’命门的影子……又撑开了半寸。”
沈清棠的眼神一下变得很深,像能看穿时间。
“门,快全开了。”她小声说,嘴角的冷笑更明显了,“下一个,也该轮到那些在海外,赚得满盆满钵的‘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