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营地里的人影已经来回走动。
金小小站在高台前，手里握着那张黄符纸。纸面还留着昨夜导出的地图轨迹，边缘有些发皱。她没说话，只是将符纸贴在身侧的木桌上，指尖轻压一角。系统立刻接收到指令，开始同步数据。
【残剑盟成员已到齐。】系统提示。
她抬起头。三十多人站在台下，有老有少，穿着旧式劲装，腰间佩剑样式各异。他们不是宗门精锐，而是被逐出山门、无人收留的散修。有些人脸上带着伤疤，有些人的剑鞘裂了缝用铁丝缠着。但他们站得直，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闪躲。
“你们都收到了消息。”她说，“两炷香后出发，目标赤霄矿脉外三十里。”
一人上前半步，是队中年纪最大的老卒。他声音低沉：“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铁血盟不是好惹的。”
没人接话。有人低头检查剑柄，有人摸了摸腰间的符袋。这不是质疑，是等待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金小小没回答。她取下左手腕上的残剑录铁环，放在桌面上。铁环接触木板的瞬间，一道光影升起——是昨夜整理的情报汇总：铁片纹路、能量流向、血魔族标记、失踪修士名单，一条条列在空中。
“这块铁片来自赤霄矿脉。”她说，“但它上面的刻痕，和时间法则有关。万毒谷曾用赤霄铁换毒术，交易断了之后，铁血盟开始自己挖。他们不是为了炼兵器，是为了找东西。”
台下有人皱眉。
“三天前，石磊带我去了废弃监工房。”她继续说，“那里死过人，经脉倒流。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有人用时间之力扭曲了他们的生命节奏。这种力量不会凭空出现，只会从圣物碎片上泄露。”
一片寂静。
“他们抓走了三名残剑盟外围成员。”她说完，看向人群角落。
一个年轻弟子猛地抬头。那是他师兄，七日前外出未归。
金小小点头，“就是他。他们专门抓会瞬移的人。因为空间剑心能感应法则波动，能帮他们定位碎片。”
【补充：过去七日，西部共十二名空间系修士失踪。】系统突然开口，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其中三人与残剑盟有关联。这不是劫财，是清除潜在威胁。】
人群中传来一声闷响，是有人一拳砸在掌心。
“所以我们要去送死？”另一人低声问，“就为了救几个早就没消息的人？”
金小小看着他。
“你还记得老李吗？”她问。
那人一怔。
“去年冬天，你在北岭被追杀，是他替你挡了一刀。”她声音没高也没低，“临死前他说，别让他们白死。”
空气静了一瞬。
她拿起符纸，指向投影中的三条路线。“第一条穿过荒湖，隐秘但缺水；第二条走商道主干，平稳但会被监控；第三条翻越断脊岭，险，但能绕到他们背后。”
她顿了顿，“我选第三条。”
“为什么？”有人问。
“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我们敢走那里。”她说，“他们会盯着商道布防，会在水源点设伏。但我们不按常理走，他们就找不到我们。”
台下沉默片刻，有人开始点头。
“任务分配。”她翻开袖中名单，“第一队负责前哨侦查，由夜惊风带队，五人，轻装前进，遇敌即退，不许恋战。第二队携带符篆，在撤退路径上布控三处临时阵点，莫千机提供的是改良版困灵阵，触发后可拖延追兵至少半柱香时间。第三队为突击主力，十人，配远程灵弓，一旦发现目标，优先狙杀指挥者。”
她扫视一圈，“有问题现在提。”
“通讯怎么保证？”一人问，“那么远，传音符撑不了多久。”
金小小取出一张新符纸，放在桌上。“系统会把预警信息同步进你们的通讯符。只要一个人发现异常，全员都能收到提示。但注意——它只传数据，不下命令。所有行动，由各队负责人决定。”
【权限说明完毕。】系统补充，【宿主已设定隔离协议，我无法直接干预任何人操作。仅提供分析支持。】
有人松了口气。
“那你呢？”夜惊风问，“你跟哪一队？”
“我在中路。”她说，“哪里需要，我去哪里。”
夜惊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行。这趟我跟定了。”
其他人陆续应声。有人开始整理装备，有人互相确认符箓数量。先前质疑的那人走到台前，抱拳行礼：“属下愿往。”
金小小点头，没多说。
她走下高台，挨个走过每支小队。她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谁曾在哪场冲突中救过同伴。她看过谁的剑法最稳，谁的符阵布得最快。她不说夸奖的话，只是看一眼，点一下头。
走到最后一队时，她停下。“你们六个，带足解毒粉。断脊岭有毒藤，碰了皮肤会肿。别硬闯，绕不开就烧开一条路。”
一人应道：“带了火油包。”
她嗯了一声。
回到高台，她抽出佩剑。剑身映着晨光，没有花哨的光芒，只有冷铁的反光。
“我们不是去征服什么。”她说，“我们是去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地方。他们抓我们的人，毁我们的路，以为我们不敢还手。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残剑盟没死，我们还在。”
她举剑朝天。
下一秒，三十多把剑同时出鞘。剑尖指向天空，像一片林立的锋刃。没有人喊口号，没有人欢呼。但他们站在一起，肩并着肩，影子连成一片。
系统低声提示：【部署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她收剑入鞘，望向西方。
风沙之地在远处起伏，地平线模糊不清。
“时辰快到了。”她说。
队伍开始移动，按分组列队。脚步声整齐，踏在地上发出沉实的响。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纸。墨迹清晰，路线已定。
前方尘土扬起，一辆破旧马车从南边驶来，轮子歪斜，像是勉强拼凑起来的。
车上坐着一个披灰袍的人，看不清脸。
马车停在营地外，那人跳下来，手里拎着一个铁匣。
“莫千机让我送来的。”他说，“说是你要的东西。”
金小小走过去接过。
铁匣沉，表面有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金属残片，边缘不规则，中心刻着细密纹路。
正是昨夜图像里的那块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