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来了红夷大炮?很好!”
崇祯的手指在熊文灿的奏折上重重一点,“这正是朕目前急缺之物!辽东的坚城,关宁的防线,乃至未来可能的海上威胁,都需要这等破坚摧锐的重器!
他们主动送来,省了朕派人万里求索的周折,也免了朝堂上那些迂腐之辈‘奇技淫巧’的聒噪!”
“他们愿意教我们铸炮之法、炮车制作、乃至操炮练兵之术?更好!
这更是省了朕无数摸索试错、耗费钱粮人力的功夫!徐尔觉那边搞标准化、提升铁质,正好可以与这西洋铸炮术互相印证,事半功倍!”
“砰!”
崇祯的手掌在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上不轻不重地一拍,声音清脆,震得笔架上那排大小御笔微微颤动,
“通商?互市?”
“可以谈!朕并非迂腐闭塞之君,海贸之利,朕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但是——”
崇祯拖长了语调,:
“规矩,得由朕来定!在何处开埠,抽多少税厘,交易何物,须遵守我大明何等律法,皆是朕说了算!
技术,必须给朕实实在在地留下!铸炮的匠人,操炮的教官,图纸、配方、工艺流程……
朕要看到真东西,学到真本事!想凭着几门大炮,就拿捏朕,把朕和大明当成可以随意糊弄、榨取利益的冤大头?”
崇祯冷哼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带着透骨的寒意:
“哼,那便是他们打错了算盘,找错了人!”
接着,崇祯目光转向曹化淳,语速加快,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
“传朕旨意给熊文灿:夷人所献‘红夷大炮’及附属之物,朕收下了!
着他选派得力干员,一路妥善护送来京,沿途各州县提供便利,但需严加戒备,不得有失。
另,让那些佛郎机人,选派几个真正懂行、能说上话、能做主意的头面人物,带着他们所谓的‘诚意’,以及最关键的技术典籍、匠人名单,给朕即刻进京!
朕,要亲自见见这些‘仰慕天朝风华’的西洋使者!”
“是!奴婢遵旨!”
曹化淳精神大振,腰板挺直,方才的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参与大事的激动。
他感觉得到,皇爷对此事的态度绝非简单的欣喜或拒斥,而是一种深谋远虑的冷静与兴奋。
“另外,”
“告诉熊文灿和厦门镇守,给朕看好了那三艘船和留在船上的夷人。礼仪不可废,供给不可缺,以示我天朝怀柔远人之意。
但监视也不可松懈半分!上岸人数、活动范围、与何人接触,皆需记录在案,每日飞马传报。
若是有人胆敢耍花样,私藏关键技术,或行窥探、串联、蛊惑之事……”
崇祯眼中寒光一闪:
“不必请示,就地拿下!若遇反抗,格杀勿论!朕倒要看看,是他们那点小心思硬,还是我大明的刀快!”
“奴婢明白!定将陛下圣谕,一字不差传达!”
曹化淳深深躬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紧,随即快步退了出去,步伐比来时更加轻捷有力,仿佛年轻了几岁。
待曹化淳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廊道,文华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崇祯和王承恩两人。
王承恩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道:“皇爷……是否太过……急了些?此事牵涉甚广,是否该召阁臣、兵部、工部详议……”
崇祯已经坐回了龙椅,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灿烂到有些虚幻的金色琉璃海,嘴角那抹奇异的笑意再度浮现,只是更深,更难以捉摸。
“详议?”
崇祯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王承恩,
“等他们议出个稳妥之策,只怕时机早已溜走,或者……那炮口,已经转向别处了。”
红夷大炮……欧洲殖民者……全球贸易的序幕……技术扩散的浪潮……
崇祯在心中冷笑一声。
“也好。”
崇祯无声地对自己说,也是对这片的疆土说,
“就让这‘西学东渐’的风,借着这群‘热心’商人的帆,刮得更猛烈些吧!
你们带来的火种,朕照单全收!但最终,是在这片土地上点燃照亮自强的燎原之火,还是被朕用来反向淬炼出更锋利的剑……”
崇祯收回目光,看向案头那两份并排的文件——
一份是力主内部革新的《皇明军工革新令》,
一份是带来外部变量的红夷大炮奏报。
“东风西风,孰强孰弱,从来不是由风自己决定的。”
“而是由站在这里,手握乾坤的人……说了算!”
“大明的工业化之路,正缺你们这群不知死活、主动送上门的……‘催化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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