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休整,在这时空混乱的归墟中显得格外奢侈。
墨尘抓紧时间调整空间稳定锚,灰烬则盘膝静坐,消化着方才激活魔神道标时涌入识海的零碎记忆。
“魔神当年深入归墟,似乎不只是为了留下道标。”灰烬睁开眼,左眼金芒右眼紫光交错闪烁,“记忆中有一幕很模糊——魔神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紫眸存在’在归墟深处激战,争夺某物。”
“紫眸存在?”李晨把玩着手中的仿制归墟之眼,闻言抬头,“是归墟内诞生的生灵,还是……外来者?”
“不确定。但那紫眸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些熟悉。”灰烬皱眉苦思。
宫婉儿正用青莲生机为众人调理气息,听到这里,忽然道:“灰烬,你描述一下那紫眸的具体特征。”
灰烬闭目回忆:“眼眸深紫,瞳孔中有漩涡状的纹路,对视时会让人神魂动摇,仿佛要被吸入无尽深渊。而且……那紫眸周围,似乎有细微的时空裂痕自动生成、湮灭。”
“时空裂痕……”宫婉儿神色微变,“婉儿曾在家传古籍《青帝异闻录》残篇中读到过一段记载。上古时期,有一位以时空之道证得大乘巅峰的散修,道号‘刹那尊者’。其标志便是‘紫眸生灭,时空随行’。但他早在第三次净光冲击前就已失踪,传闻是探索归墟之门后……再也没有出来。”
“刹那尊者?”星澜也想起什么,“巡天司的绝密档案中,对此人也有零星记载。档案称他为‘时空的宠儿,也是归墟的囚徒’。据说他在归墟深处发现了一件足以颠覆诸天规则的至宝,但也因此触怒了归墟本源,被永远困在其中。”
线索开始串联。
“所以,灰烬记忆中的紫眸存在,很可能就是这位‘刹那尊者’。”李晨沉吟,“而魔神当年进入归墟,或许是与他争夺那件‘至宝’。那么问题来了——那至宝是什么?与祖碑碎片有关吗?”
他看向手中晶石标注的祖碑碎片坐标,若有所思。
“去了就知道了。”刀无痕活动着手腕,战意昂扬,“管他什么尊者不尊者,挡路的,一刀砍了就是!”
“无痕说得对。”凌清雪擦拭着归无剑,剑身映出她清冷的眼眸,“当务之急是拿到第九块碎片。”
“出发。”李晨起身,混沌领域展开,“按照晶石标注的‘安全通道’,距离碎片所在区域,还有两日路程。”
六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有了明确路线,避开诸多时空陷阱和危险区域,速度快了许多。
沿途他们看到更多归墟奇景:有时空碎片组成的“瀑布”,有法则乱流形成的“彩虹”,甚至在一片相对稳定的虚空区域,看到了一座……完全由白骨堆积而成的浮空岛屿。
岛屿上,隐约可见宫殿轮廓,但死气沉沉。
“那是‘骸骨仙域’的遗迹。”星澜认出,“上古时期一个以御鬼炼尸闻名的宗门,在第三次净光冲击时举宗逃入归墟,没想到还是覆灭了。”
“归墟吞噬一切,连仙域都不例外。”墨尘感叹。
李晨却盯着那骸骨岛屿看了片刻,忽然道:“岛上还有活物。”
众人一惊。
果然,岛屿深处,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亮起,密密麻麻,至少有数百之多!紧接着,无数白骨傀儡、僵尸、鬼将从岛屿中飞出,但它们并未攻击李晨等人,而是朝着归墟深处某个方向……整齐叩拜!
仿佛在迎接什么存在的降临!
“它们在拜什么?”刀无痕握紧刀柄。
李晨混沌秩序之瞳全力运转,望向那群鬼物朝拜的方向。只见极远处的归墟虚空中,一道通天彻地的紫色光柱缓缓升起,光柱周围,时空如水面般泛起涟漪。
而在光柱顶端,隐约可见一座悬浮的紫色宫殿虚影!
“刹那尊者的行宫?!”宫婉儿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那紫色光柱猛然扩张,一股浩瀚的时空威压席卷而来!即便隔着遥远距离,众人也感觉周围时空开始变得粘稠、迟滞,仿佛要陷入永恒静止。
“不好!是时空禁锢!”墨尘脸色大变,“这片区域的时空法则在被强行修改!”
“他发现了我们。”李晨眼神锐利,“或者……他发现了灰烬身上的魔神气息。”
灰烬此刻浑身颤抖,左眼金芒和右眼紫光疯狂交替,眉心混沌印记剧烈闪烁。他咬着牙道:“魔神残留的执念在躁动……对那座紫色宫殿……有极深的敌意和……贪婪!”
“看来当年魔神和刹那尊者,仇怨不小。”李晨当机立断,“改变路线,绕开紫色宫殿区域。我们的目标是祖碑碎片,不必节外生枝。”
众人正要转向,异变突生!
那紫色光柱中,忽然射出一道紫光,跨越无尽虚空,精准地落在……灰烬身上!
“什么?!”灰烬想躲,但那紫光仿佛锁定了他的魔神本源,根本避无可避!
紫光笼罩下,灰烬身体僵直,眼中金芒紫光疯狂冲撞,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更诡异的是,他额头的混沌印记,竟开始被紫光侵蚀、覆盖!
“他在强行剥离灰烬的魔神传承!”李晨瞬间看穿,混沌领域全力爆发,试图切断紫光连接。
但那紫光蕴含着至高时空法则,竟能短暂“冻结”混沌之力的流动!
“区区时空小道,也敢阻我混沌?”李晨眼中寒光一闪,身后混沌神魔虚影再度浮现,这一次,虚影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玄奥的印诀——
“混沌真一,万法归墟——破序!”
印诀打出,灰蒙蒙的混沌之力化作一道螺旋尖锥,狠狠刺入紫光之中!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紫光被混沌破序之力强行撕裂一道缺口!
趁此机会,灰烬怒吼一声,左眼金芒大放,右眼紫光却猛地内敛,眉心混沌印记强行将两股力量压下。他双手结出魔神传承中的一个古老印记,对着紫色宫殿方向,遥遥一按!
“蚀魂禁法——万魂噬序!”
一道无形的魂力波动跨越虚空,轰入紫色宫殿虚影!
宫殿虚影剧烈晃动,光柱都黯淡了一瞬。遥远彼端,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
紫光终于消散。
灰烬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涔涔,但眼神却更加清明坚定:“李叔,我没事。反而……因祸得福。刹那尊者想夺取魔神传承,却触动了传承深处的禁制,反让我多领悟了三式‘蚀魂禁法’。”
“很好。”李晨点头,“看来这刹那尊者,也是我们的敌人了。”
他看向紫色宫殿方向,眼中混沌之色流转:“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祖碑碎片。若他再敢伸手……”
话未说完,手中仿制归墟之眼忽然震动,指向紫色宫殿旁边一片看似普通的虚空区域。
晶石表面浮现新的信息:“第九祖碑碎片确切坐标:紫霄宫侧殿,时空封禁核心。警告:碎片已被‘刹那尊者’炼化三成,作为‘时空大阵’阵眼。强行夺取将引动大阵反噬及尊者全力追杀。”
“紫霄宫……刹那尊者的老巢。”墨尘苦笑,“这下麻烦了。”
“麻烦?”李晨收起晶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好。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他看向众人:“计划变更。目标:潜入紫霄宫,夺取祖碑碎片。若遇刹那尊者……能杀则杀,不能杀则毁其大阵,夺了碎片就走。”
“老大,就等你这句话!”刀无痕兴奋地舔着嘴唇。
凌清雪归无剑轻鸣,剑意凛然。
宫婉儿和星澜对视一眼,也都坚定点头。
灰烬更是眼中紫金光芒大盛:“魔神传承与那老贼有血仇,此战……我当先锋!”
“不急。”李晨却冷静道,“紫霄宫是刹那尊者经营万年的老巢,必有重重布置。我们先在外围探查,摸清虚实。而且……”
他看向归墟更深处,那里隐隐有数道强大的气息正在靠近。
“我们的‘老朋友’们,也该到了。”
几乎同时,在归墟另一条通道中,白影分身、骨尊等人,也看到了那道通天紫光。
“紫霄宫……刹那尊者!”白影分身白色瞳孔微缩,“那老怪物居然还活着?混沌体他们难道闯进了他的地盘?”
“大人,我们还追吗?”一名猎杀者问。
“追!”白影分身冷笑,“刹那尊者与净光之主有旧怨,他若发现混沌体,定会出手。我们正好……坐收渔利。”
骨尊也阴森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白影大人高见。”
两拨人马,怀着各自的心思,也朝着紫霄宫方向……悄然逼近。
归墟深处,紫霄宫前。
一场围绕着第九块祖碑碎片的四方博弈,即将拉开血腥序幕。
而此刻,李晨六人已收敛气息,隐匿在紫霄宫外围的一片时空碎片阴影中,静静观察着那座巍峨神秘的紫色宫殿。
宫殿大门紧闭,门前悬浮着两尊高达百丈的紫晶傀儡,傀儡眼中流转着时空符文,气息赫然达到了合体后期!
更棘手的是,宫殿周围的虚空中,布满了肉眼难见的“时空陷阱”和“法则禁制”,稍有不慎,就会触发警报,甚至被直接传送到某个绝地。
“守卫森严啊。”墨尘快速推演着禁制脉络,“给我三个时辰,我能找出三条相对安全的潜入路径,但都无法完全避开所有监测。”
“三个时辰太久。”李晨摇头,“灰烬,魔神传承中有无针对时空禁制的破解法门?”
灰烬闭目感应,片刻后睁眼:“有!蚀魂禁法中有一式‘噬空’,可短暂吞噬小范围时空法则,形成通道。但以我现在的修为,最多维持十息。”
“十息够了。”李晨当机立断,“灰烬开道,我们直冲侧殿。无痕清雪负责解决那两尊傀儡,动静越小越好。墨尘婉儿星澜,你们三人布‘三元匿踪阵’,遮掩我们行动的气息和因果。”
“明白!”
行动,开始!
灰烬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左眼金芒右眼紫光同时注入眉心混沌印记。印记光芒大放,在他面前凝聚出一道旋转的紫金色旋涡。
“蚀魂禁法——噬空!”
旋涡飞出,悄无声息地贴在紫霄宫外围的时空禁制上。如同水滴落入热油,禁制表面立刻被“腐蚀”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边缘时空法则紊乱,但并未触发警报。
“走!”
李晨一马当先,六人如鬼魅般穿过洞口,进入紫霄宫外围区域。
几乎同时,刀无痕和凌清雪已扑向那两尊紫晶傀儡!
刀无痕的毁灭刀意凝练到极致,化作两道细不可察的血线,瞬间切入傀儡脖颈关节处——那里是时空符文流转的节点!
凌清雪则剑指一点,归无剑意化作无形剑气,钻入傀儡核心,从内部开始“抹除”其驱动禁制!
两尊合体后期的傀儡,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僵在原地,眼中符文迅速黯淡。
“搞定!”刀无痕咧嘴。
“侧殿在东北方向。”灰烬凭着魔神道标感应,指向宫殿深处。
六人沿着阴影疾行。沿途又遇到数波巡逻的时空傀儡和隐形禁制,但在灰烬的“噬空”和李晨的混沌感知下,都被有惊无险地避开。
终于,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一座相对偏僻的侧殿前。
殿门紧闭,门缝中透出浓郁的祖碑气息,以及……一股令人心悸的时空波动。
“碎片就在里面。”李晨眼神炽热,“但殿内……有活物看守。”
他混沌秩序之瞳穿透殿门,看到殿内景象——
殿中央,悬浮着一块古朴的石碑残片,正是第九块祖碑碎片!碎片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紫色锁链,那些锁链由纯粹的时空法则凝聚,正在不断炼化碎片。
而碎片下方,盘坐着一名紫袍老者。
老者面容枯槁,双眼紧闭,但眉心处……赫然有一只竖立的紫色眼眸,正在缓缓开合!
每开合一次,就有一道时空波纹扩散,加速炼化祖碑碎片。
“刹那尊者……的本体?”星澜低呼。
“不,是分身。”李晨敏锐察觉到,“这具分身只有大乘初期修为,但借助此地时空大阵,能发挥出接近中期的战力。而且……”
他看向老者眉心那只竖眼。
“那只眼睛……才是关键。”
仿佛感应到窥视,紫袍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
不,是睁开了……三只眼!
眉心竖眼猛然睁开,深紫色的瞳孔如旋涡旋转,直视殿门外的李晨!
“何人……擅闯紫霄宫?”
声音不高,却带着冻结时空的威严。
李晨一步踏出,混沌领域全开,硬抗那股时空威压。
“来取……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他指着殿内祖碑碎片,一字一顿:
“现在,把它……还给我。”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