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空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挂在山尖上,把雪地染成了一片惨淡的橘红。
万兴旺紧了紧裤腰带,把那把双管猎枪背在身后,到了山下,万兴旺从随身空间种取出二八大杠,跨上二八大杠就朝着村里踩去。
“咯吱!”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回村里的路不好走,特别是这种刚下过雪的土路,滑得要命。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万兴旺的好心情。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顺着山路冲了下去。
风呼呼地往耳朵里灌,吹得脸生疼,但他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快骑到村里的时候,万兴旺猛地一捏手刹。
车轮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停了下来。
他突然一拍脑门,懊恼地咂了咂嘴。
“坏了!光顾着高兴了,忘了个正事儿!”
他皱着眉头,单脚撑地。
“走的时候徐会计光说要收人参,我也光顾着点头答应了,愣是忘了问他这玩意儿到底多少钱收啊!”
万兴旺虽然是个实在人,但他不傻。
这做买卖,讲究个心里有数。
尤其是跟这种外地的大老板做生意,信息不对等可是大忌。
要是自己把这百年人参当萝卜价卖了,那还不亏得底裤都不剩?
“不行,这价钱的事儿,我得心里有个谱。”
万兴旺眼珠子转了转。
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徐会计既然说是那是给长辈吊命用的,还不还价,那肯定是个天价。
而且,东西越好,价格越贵,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要我的货够硬,就不怕他不出高价!”
想到这儿,万兴旺也不纠结了。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这荒郊野岭的没别人。
意念一动,连人带车再次钻进了随身空间。
他得做最后的确认。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万兴旺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只见那块种着人参的黑土地上,灵气缭绕。
最早种下去的那株五十年份的老山参,此刻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它的茎叶粗壮得有些夸张,顶上的“红榔头”红得发紫,透着一股妖异的美感。
万兴旺小心翼翼地刨开一点土看了看。
那主根粗得像婴儿的手臂,表皮呈现出一种古朴的黄褐色,上面的铁线纹深得像是刀刻的一样。
芦头更是长得老长,上面的芦碗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这……这得有一百五十年了吧?”
万兴旺咽了口唾沫,他是真被吓到了。
这空间的催熟能力简直霸道!
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啊,直接给催出了一百年的火候!
这要是拿出去,那不得把那些老中医给吓死?
再看旁边那株原本只有十几年份的“灯台子”。
此刻也已经脱胎换骨,长成了标准的六匹叶,看那成色,也是妥妥的百年老参级别。
“两株百年老参……”
万兴旺深吸一口气,感觉手里的这两坨东西沉甸甸的,这哪是人参啊,这分明就是两块金砖!
“这就够了,不能再长了。”
万兴旺赶紧把这两株人参挖了出来。
要是再长下去,长成那种几百年的参王,那就太扎眼了,容易惹麻烦。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找了两块干净的红布,把这两株宝贝小心翼翼地包好,揣进了怀里最贴肉的兜里。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温热,万兴旺信心爆棚。
“徐会计,今儿这钱,你不掏也得掏了!”
……
靠山屯,大队部。
此时,屋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老式的白炽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把屋里照得有些朦胧。
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上面的铁皮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热气腾腾。
屋里烟雾缭绕,呛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李国康手里夹着半截卷烟,眉头紧锁,正跟徐鹏飞面对面坐着。
桌上摊着几张手绘的地图和一堆文件。
那是关于富商投资的规划草案。
“徐会计,这地皮的事儿咱们基本谈妥了。”
李国康吐出一口烟圈,把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端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
他似乎是不经意地想起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之前兴旺那小子火急火燎地进山了,我倒是忘了问。”
“你们老板要收人参,这价格……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我也好心里有个数,要是太低了,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好让村里的老少爷们去遭那个罪。”
徐鹏飞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
他显然早就做过功课。
“国康书记,您是老江湖了,这行情您应该比我清楚。”
“我来之前特意去县里的供销社和药材站打听过。”
徐鹏飞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现在这市面上的收购价,普通点的野山参,根据年份和品相,也就是一百块到五六百块之间。”
“当然,要是拿去黑市,碰到急用的主儿,价格可能会高点,也就是一千块顶天了。”
李国康点了点头,脸色平静。
他对这个价格并不意外。
这年头,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几十块钱,一千块那就是巨款了,能盖三间大瓦房还有富余。
“嗯,确实是这个价。”
李国康附和了一句,心里却在想,要是兴旺能找到一株,把这几百块拿下,也是一件美事,虽然兴旺现在也不差这几百块了,毕竟这小子现在可是万家村乃至抚顺县甚至市里都排得上号的富豪了,足足十几万块钱啊!
不过嘛,谁会嫌弃钱少呢?
然而就在这时,徐鹏飞话锋一转。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国康书记,那是普通货色的价。”
“我们老板这次要的,可是救命的东西,必须是百年份以上的老人参,而且是多多益善!”
说到这儿,徐鹏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惜啊,这百年份的人参,那就是传说中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再加上现在是大冬天,大雪封山,不是那种有几十年经验的老把式,根本不敢进山。”
“一千块?哼,那也就是买个萝卜价。”
徐鹏飞伸出一个巴掌,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我们老板发话了!”
“只要是真货,只要年份够,哪怕是刚过百年的,收购价——五千块起步!”
“上不封顶!”
“嘶——!”
听到这个数字,李国康手一抖,茶缸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
“多……多少?五千?!”
这个数字,简直像是一声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了。
五千块啊!
那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五百张大团结!
在这个万元户都稀罕的年代,五千块那就是半个万元户啊!
能在县城买套楼房了!
“我的个乖乖……”
李国康喃喃自语,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手笔。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但也夹杂着深深的担忧。
“就是不知道兴旺那小子,今天这趟进山,能不能有这个造化……”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苦笑着掐灭了这个念头。
“难啊……太难了。”
“百年老参,那是成了精的东西,哪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兴旺虽然有大本事,但也毕竟年轻,这五千块,怕是赚不到喽。”
徐鹏飞也是一脸惋惜地摊了摊手。
“是啊,国康书记。”
“这老人参可不是老虎、野猪那种活物,那是讲究缘分的。”
“您村里那位虽然是打虎英雄,但这找草药的本事,未必就能通神啊。”
“看来这笔钱,注定是流不到咱们万家村了。”
两人相视苦笑,都觉得这事儿基本没戏了,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
“叮铃铃!”
一阵清脆急促的自行车铃声,突兀地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那一阵熟悉的、带着几分豪气的刹车声。
“吱嘎!”
李国康和徐鹏飞对视一眼。
“兴旺回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刚一推开厚重的棉门帘,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卷了进来。
只见在昏黄的路灯下,万兴旺正把那辆二八大杠往墙根上一靠。
他满脸红光,头顶上冒着腾腾的热气,丝毫不见疲态。
见两人出来了,万兴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也不废话,直接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两个红布包。
像是扔萝卜一样,在手里随意地晃荡了两下。
“国康书记,徐会计!”
万兴旺的声音洪亮,透着一股子自信。
“幸不辱命!”
“这百年的老人参,我给找回来了,还不止一株!”
“徐会计,您给掌掌眼,看看这货色值多少钱一株?”
说着,他将红布包递了过去。
那一刻,徐鹏飞和李国康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两人死死地盯着万兴旺手里的红布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还真他娘的给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