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是第二天一大早送来的。
沈知意还没完全睡醒,就被云苓从被窝里挖出来了:“王妃——啊不对,郡主!宫里来人了,传旨的公公已经到了前厅了!”
沈知意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什么郡主……谁来了?”
“是圣旨!”云苓手忙脚乱地帮她穿衣裳,“陛下下了圣旨,给您正式册封呢!”
萧绝这时候也醒了,从外面进来,看见沈知意还在揉眼睛,忍不住笑:“快起来,接旨了。”
沈知意这才彻底清醒,赶紧收拾妥当,和萧绝一起往前厅去。
前厅里,传旨的太监已经等着了,看见他们出来,满脸堆笑:“王爷,郡主,早啊。”
这称呼变得可真快。沈知意心里嘀咕,面上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监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圣旨很长,比之前封她为护国夫人那次还长。大概内容就是:经过详细调查,镇北将军林镇北一案确属冤案,现正式平反昭雪,追封为“忠勇武毅公”,配享太庙,其妻追封一品诰命夫人。其女林若微,恢复本姓,册封为“昭宁郡主”,享亲王女待遇,俸禄加倍,赐郡主府邸一座,另赐金银珠宝若干……
后面还有一堆赏赐,沈知意听着听着就走神了,脑子里只反复转着几个词:平反了……义父……昭雪了……
萧绝在旁边悄悄碰了碰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萧绝一起磕头谢恩:“谢陛下隆恩!”
太监把圣旨交到沈知意手里,又笑着说:“恭喜郡主了。陛下说了,林将军的忠烈祠正在修建,等修好了,请您和王爷一起去主持祭祀。”
“有劳公公。”萧绝点点头,示意长风给赏。
等传旨的人走了,沈知意还捧着圣旨发呆。
萧绝把圣旨从她手里抽出来,递给云苓:“收好。”
“哦。”沈知意应了一声,还是有点恍惚。
“怎么了?”萧绝拉着她坐下,“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沈知意摇摇头,“就是……有点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样。”
萧绝笑了,捏了捏她的脸:“疼不疼?”
“疼!”沈知意拍开他的手,“你轻点!”
“疼就不是做梦。”萧绝说,“现在信了?”
沈知意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郡主?我以后是郡主了?”
“嗯。”萧绝说,“昭宁郡主,挺好听的。”
“那别人怎么叫我?”沈知意开始纠结,“还叫王妃?还是叫郡主?”
“都行。”萧绝说,“你想让人叫什么?”
“我不知道……”沈知意皱着眉,“听着怪别扭的。”
萧绝看她那副纠结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一下:“慢慢就习惯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人通报:赵铁山老将军来了。
沈知意赶紧让人请进来。
赵铁山今天换了身正式的衣裳,一进门就要跪:“末将拜见郡主——”
“老将军快请起!”沈知意赶紧拦住,“您别这样,折煞我了。”
赵铁山站起来,眼圈又红了:“郡主,将军的冤案……总算是平反了!末将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啊!”
沈知意心里也酸酸的:“多谢老将军这些年一直记挂着。”
“应该的,应该的。”赵铁山抹了抹眼睛,“末将今日来,一是恭喜郡主,二是……想问问,将军和夫人的墓……”
“已经修葺好了。”萧绝说,“正要去祭拜。”
“那就好,那就好。”赵铁山连连点头,“末将改日也去祭拜。”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赵铁山才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沈知意叹了口气:“赵老将军这么大年纪了,还一直为我爹的事奔走……”
“忠义之士。”萧绝说,“你爹当年没看错人。”
沈知意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想去祠堂。”
“好。”萧绝说,“我陪你去。”
王府祠堂里,供着萧家祖先的牌位。萧绝让人在侧面加了一个香案,供上了林镇北夫妇的牌位。
沈知意点上香,跪在蒲团上,轻声说:“爹,娘,女儿现在……是郡主了。陛下为你们平反了,追封了谥号,以后每年都会祭祀。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她顿了顿,又说:“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嫁了个很好的人。他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对我特别好。你们放心。”
萧绝也点了香,跪在她旁边:“岳父岳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若微,一辈子。”
两人在祠堂待了很久才出来。
回到房里,沈知意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她看着镜子里眼睛还有点肿的自己,忽然笑了:“我现在是郡主了,是不是该摆摆郡主的架子?”
萧绝正在喝茶,闻言挑眉:“你想怎么摆?”
“嗯……”沈知意想了想,“比如,让人叫我‘郡主殿下’?走路要八个人抬?吃饭要一百道菜?”
萧绝放下茶杯:“行啊,明天我就给你安排。”
“别别别!”沈知意赶紧摆手,“我开玩笑的!”
萧绝笑了,把她拉到身边:“不管你是什么,在我这儿,你就是沈知意,是我夫人。”
“那你还叫我郡主?”沈知意戳他胸口。
“偶尔叫叫。”萧绝抓住她的手,“不然白封了。”
两人正闹着,云苓在外面敲门:“王爷,郡主,晚膳准备好了。”
沈知意听到这称呼,还是有点不习惯。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对萧绝说:“走吧,郡主殿下要用膳了。”
萧绝笑着跟上。
饭厅里,下人们都规规矩矩地站着,见他们进来,齐齐行礼:“王爷,郡主。”
沈知意努力板着脸,点点头:“嗯,起来吧。”
等坐下后,她才悄悄对萧绝说:“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萧绝给她夹菜。
“怕演不好郡主。”沈知意小声说,“我以前当王妃就够呛了,现在还要当郡主……”
“不用演。”萧绝说,“做你自己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萧绝打断她,“你是林镇北的女儿,是萧绝的夫人,这两点就够你横着走了。别想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
沈知意想了想,好像也是。
她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陛下赐的郡主府在哪儿?”
“城东。”萧绝说,“挺大一座宅子,离这儿不远。”
“那我们以后住哪儿?”沈知意问,“王府还是郡主府?”
“你想住哪儿?”萧绝反问。
“我……”沈知意犹豫了一下,“我想住这儿。这儿有我们的卧房,有书房,有花园,有鹦鹉……”
“那就住这儿。”萧绝说得很干脆,“郡主府留着,你想去住几天就去住几天,平时就住这儿。”
“那多浪费。”沈知意说。
“不浪费。”萧绝说,“空着就空着,又不差那点钱。”
沈知意被他这财大气粗的语气逗笑了:“行吧,萧大王爷说了算。”
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月亮很圆,星星很亮。
沈知意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说:“萧绝,谢谢你。”
“又谢。”萧绝握紧她的手。
“这次是真的要谢。”沈知意转头看他,“没有你,我爹的冤案不会这么快平反,我也不会有今天。”
萧绝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一软,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你就好好当你的郡主,好好当我夫人。”
“嗯。”沈知意点头,靠在他肩上,“我会的。”